We loved with a love that was more than love
我 們 愛 過 比 愛 更 多 的 愛
別懼怕說出愛,Jacob。
隔著玻璃,仍在監獄中服刑時的Joe曾經如此告訴年輕的他。
我 的情敵──姑且稱之為情敵吧、即使說是天敵也不為過──Ryan Hardy有一個這樣的理論:這世上對於他來說最難說出口的字大概就是愛,因為他認為它往往伴隨著死亡,我敢打賭他和我妻子在一起那麼久大概也沒說過愛她 的柔情蜜語。但我和他的見解不一樣,我深愛『愛』這一字。(I love the word “love” )
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比這字更富有熱情的用詞吧。 啊、
Joe的微笑像突然想起甚麼有趣的而加深了,他禁不住跟著一起莞爾。
除了唯一一樣東西…
九年後Joe也將同樣的話語告訴他的信徒們。此刻置身於大宅中面對著一大群追隨他至此的信眾,他一再教導他們重新認知愛。
Jacob一直都是其中之一。他深信Joe所說的每一句話。
記得Poe於《Annabel Lee》一詩中說過嗎?他對Annabel的愛超越死亡:A Love that was more than love。比愛更多的──那到底是甚麼?
和過往他於大學裡授課一般自在,Joe遊走於或站或坐的男女間,全都屏息以待他接下來所給的教誨。
我希望你們想想,Poe這句話的意思,何謂比愛更多的愛?
Joe在拋下這個問題後,便以午餐時間為由,讓大家解散了。
大宅的白畫總是熱鬧又平靜的。各有其位,讓人習慣的忙碌。
Jacob 於早上陪過Joey玩耍後便參與於Joe的授課,離開時Joe邀請他加入接下來他跟Roderick、Emma一起討論下次的計劃。一個新的女人被介紹, 金色曲髮在透過玻璃窗落下的陽光中閃閃發亮,一如她的笑容,甜美、動人,一如她的名字,Molly。她有著響亮的背景和身份:Ryan Hardy的前度女朋友。她於昨晚深夜中來臨,並將會為故事注入新的動力和元素。而Joe的前妻Claire亦將於畢日內抵達,大宅內上上下下的人們都為 這消息難以掩飾興奮期待之情,故事的高潮即將來臨,男女主角重逢的大日子。
Jacob沉醉在同樣的歡快洋溢之中,自從殺過人後,Jacob覺得自己更自在了,即使是身處在這棟充滿了陌生人的大宅裡。直到他轉身、回眸,看見Paul站在那裡。
再熟悉不過、過往同住三年的記憶一再重疊翻出,沒有絲毫的破綻,彷彿他本該出現於此,伴隨他一起來到這棟大宅。
他難以理解,兩人對望良久,他才想到對方一再出現的原因。
──殺掉Emma、或殺掉他。
他毫不猶疑地抄起了手邊的東西──好像是一個花瓶?天曉得──殺了他。其餘的人還以為他只是一時錯手打破了它。
他發覺自己也許可以在幻覺中殺掉對方一次又一次,而Paul彷彿也在要求他把自己用作練習的實驗品,他一再刺激他殺掉Emma。耳邊的細語、或者是正面的指摘。也許有一天他會下手,也許不會。
儘管Joe一再跟他說他跟Emma是注定在一起的一對,他們是屬於彼此的。Jacob卻發現一如他在幻覺裡殺死Paul過一遍又一遍,他大概也在幻覺中殺了Emma一回又一回。
他總是驚醒。看見自己雙手染滿鮮紅,下一秒所有的血卻又無疾而蹤。
那樣的衝動。那樣的驚心。那樣的動人。
殺人並不困難。殺掉所愛的人也不困難。他意外地發現。現在回想起那天在自己久違的家裡,璧爐火盛之時,他於沙發上按倒他,因為是所愛的人,讓他更容易下手了。
從前總是對著陌生的人下不了手,他們的眼裡有讓他懼怕的東西。Paul的眼裡卻沒有。只有淚水。和感謝。
他不再懼怕說出愛。也不再懼怕殺弒。
這就是,他欠他的比愛更多的東西。
Jacob殺了Paul兩次。第一次使用枕頭,兩人都淚流滿面,少許的掙扎,乾淨的窒息至死。
第二次使用短刃,先是沒入腰間數次,直到對方跪下,再劃開喉嚨,鮮血淋漓一地。
哪一種較為痛苦,他分不清楚,也永遠不會知道。
他只知道比愛更恆久的只有死亡。
而他和Paul終於來到這章節。
2013.0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