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ke Her Name... and Have Her Heart
取 下 她 的 名 字
當Mallory把用紅墨印著Top Secret的文件掉在桌上之時,007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說:
「With pleasure,with pleasure。」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才剛翻閱起來,M卻突然神情嚴肅的開口了:
「對了,007,麻煩你在我的辦公室時稍微收斂一下你那些過盛的費洛蒙……嗯我該泛指整個MI6才是;雖然我知道在這棟大樓裡工作的女性大概百分之四十都和你睡過──包括現正坐在門外我的新任祕書。」
即使沒轉頭Bond也能聽到站在他背後的Tanner幾乎嗆到的聲音。但M依然面不改色的用著單手敲指於他的辨公桌上,顯然他的訓話還未完成:
「我知道你這樣的習慣有不多不少是你的職業的一部份。從前的M容忍你的做法,並不代表我認同這樣的行為;現在你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希望一切保持簡潔。無論如何,我是你的上司,你不用給我說兩遍甚麼with pleasure、啊還有,別再在行動中向我眨眼。永不。」
「……我很驚訝你居然還記得。」
經過以上一串絕對算得上毫不留情的狠狠批評,Bond只是冷靜地挑了挑眉。
「我想那絕對算得上難以忘懷,當我們在面臨槍林彈雨之時。只能說這讓我更切身體驗到你的行事作風。」
M回瞪他。
兩人對視了將近半分鐘,最後是James Bond聳了聳肩說:
「沒關係,我這就去Q-branch那邊報到和拿取用具,中途不和任何女性打招呼,這樣可以了嗎?Ma'am。」
Tanner再次嗆到,而Mallory的臉色猶如他的手臂再被擊中了一槍。Bond只是拿著文件輕哼著曲便走出辦公室了。儘管沒開口,但他經過Eve的桌前還是拋下了一個眨眼才離開。
×××
走在新MI6總部的走廊間,Bond倒是意外地收規矩,並沒有和迎面而來認識的任何美女打招呼;原因是他的思緒仍停留在剛剛於Mallory的辦公室內。
不 對,他該喊他M了。新一任上司。還不怎樣習慣,所以他才在最後離開前要戲謔他一下那個稱號,還要故意跟Eve眨眼甚麼的、不過都是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像他 們這種遊走於灰色地帶的特務才沒空閒去思考法律和道德的界限。如果新任M無法接受的話,只能說他也未免反應過激了吧?可是隨即Bond轉念便想到從前的M 也是常常被他氣得吐血。他聳了聳肩,心想這位新上司也該慢慢練就強如上一任的心臟了。
及時享樂,一向是他的信條──大概是所有00特務的信條。
因為他永遠都不知道下一秒他會否仍然活著。
極痛,和極樂,一體兩面。他擁有不了任何存在於中間的東西。
×××
「呃…M你需要我去給你拿杯茶嗎?」
在James Bond完全離開了他們的視線范圍,Tanner才敢戰戰兢兢地發問。進入了MI6那麼久,似乎無論哪一任的M對著007都只有焦頭爛額的份兒,這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心得。
Mallory瞄了Tanner一眼,彷彿一眼便看穿對方想改變氣氛轉移話題的企圖,最後只是往椅背一躺、朝門外打了一個手勢嘆息道:
「這是Eve的工作吧,你去跟她說我要一杯威士忌,順道幫我聯絡一下MP那邊,之前聽證會上的保安問題會議還沒有結束。」
「好的,M。」回復專業態度,Tanner隨即離開辦公室。
當門關上,室內終於只餘下自己一人,Mallory才讓自己想起M…不對,是Emma的喪禮。
英國國旗所覆蓋的棺木,毫無例外。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嚴肅而凝重的,一如倫敦的陰雨。只有Tanner沒有掩飾微紅的眼眶;Eve倔強的把背挺得要直彷彿這是唯一向M這位女士的致敬;難得穿上正裝的Q眼鏡背後卻看不出情緒。
還太過年輕了,Mallory掃過一眼在場的人心想。並非年齡,只是閱歷。不全然說是特工部的經驗,卻是看過死亡的練歷。從前他還在軍隊裡時、在真正的戰場上,別說國旗或棺木、連屍首和最後的尊嚴也沒有。
Bond剛好站在他身旁。
那一刻他很有開口詢問他的衝動。
──為何你會讓她死去?
當他到達Skyfall時看見M的屍體,唯一閃過他腦海的想法是悔恨為何當初他也像那群被Silva的攻擊所嚇到的同僚還被熱血沖暈了頭腦而支持Bond和Q用M作為王牌誘敵這點子。
──不對、他真正想問的是躺在棺木裡的女士:為甚麼她明知道會死去還是願意跟你玩最後一場賭博?
從自願跟隨Bond走上前往Skyfall的道路,M已經是默許了Bond的方法和手段,甚至可說是把自己的命交於對方手上。這近乎不像她一貫該有的冷酷、萬全、實事求事的作風。
可是同時Mallory也知道她的答案。因為是站在他身旁的那個人,James Bond。是她可以為了達成目標而下令槍擊、也是她可以為了讓他重回實戰而修改體檢結果的007,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她都委以重任。
所以到了喪禮的最後,Mallory只是選擇跟Bond說了以下一番話:
「告訴你,不止是我,政府裡多的是想除去M或整個00機制的官僚。Clair Mowar只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說那些都只是她為了個人政治立場所作出的表面攻擊;真正想把MI6整個諜務部門除去的大有人在。」
無論是M、007、還是Q…這些從冷戰時期傳承下來的代號,一如陰魂不散繼續遊走於世上的鬼魂,牢牢地喚醒著過去,永不死去。不少人都想除掉這個系統,終止這一場永不休止的爾虞我詐。
並非不知情的Bond抬頭,似乎略感驚訝對方會跟自己如此直白地說出這一切。但到最後他只是淡淡的問:「…你是說現在是除去我們這些她的孩子的時機嗎?」
說完他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包括Q、Eve、和Tanner在內,Mallory留意到他抱著手的指骨發白,比起手握槍枝還要用力。
──M曾跟他說過她絕不會在部門最糟糕的時候離開。
「…所以我便得領養你們這班問題兒童啊。」
Mallory說完便轉身離開,也不管對方的反應了。
那一刻他決定接下這個名號。這個早該被歷史取替的代號。
×××
James Bond走進了Q-branch。自從MI6從地底再次搬回到地面,建築物在外觀相差甚遠,卻彷彿只有這部份的室內空間尤如時空轉移一般回到了地上。
依然一片慘白。
依然站在多片螢幕前的Q幾乎連頭也不抬便抽起桌上壓在馬克杯下的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了他:
「這是你所需要的證件、機票和住宿証明。後晚出發,祝好運,007。」
…看來他到哪處都會被當作厄運的存在?
Bond盯著對方低垂的腦袋與及毫不掩飾的趕客口吻,大概是被上一次害整個剛轉移的總部幾乎再度被毀的經歷而警惕了?他想了良久才收下信封問:
「你真的如Eve所說有飛行恐懼症?」
青年敲打著鍵盤的手指一頓。推了推眼鏡大概是為了維護一點面子而開口:
「人類發明無線電是有原因的,007,麻煩你抵達後開始任務時記得載上耳機,這次任務Mallory要求我們三線24小時聯繫。──說起這個,趁你還在,我們來測試一下線路吧。」
說完Q便把手邊一個不知打從哪裡變來的微型耳機掉到對方的手上,並快速地叫開了一個新的程式,開始設置加密線路。
邊把耳機戴上右耳邊看著對方飛快進入工作模式的樣子,Bond卻挑了挑眉留意到另一樣細節:
「…你也不喊他M嗎?Kid。」
對於Bond的稱呼而皺眉,但Q顯然決定在這種骨節眼選擇忽略:
「……你知道,M死後,是Mallory承擔下責任的。」
他的手指沒有停下。沒說出口的他們兩人皆心知肚明。
M 死了。承擔下責任的並非James Bond,而是Mallory。因為充許批准了James Bond近乎亂來的計劃──使用M的性命來誘出Silva──是作為情報安全委員會主席的Mallory。老實說若要追究起來的話,大概連Q也會被革職。 而無可否認Mallory接下了一個燙手熱芋,美其名為「重建MI6」,但就結果而言是比特務資料外洩更為嚴重的本土襲擊;這是近乎整個英國政壇所知的現 況,只差沒等著看好戲的人不把話說出口就只是因為Mallory曾待過軍界且有著不少戰績,政府仍對他有所期望——說穿了便是收拾爛攤子。
「我很感激他讓Q-branch保留下來了。不過我和你一樣,還是不太習慣喊他為M。」Q說,搔了搔臉大概有些苦惱。手邊的敲打剛好告一段落,他伸手往自己的杯探去。
「我才剛喊他Ma’am。」
Bond氣定神閒的答。
這次輪到Q嗆到於自己的馬克杯中。大概是Earl Grey?Bond猜,嘴邊卻勾起了笑:
「至於你嘛…大概可以喊他Daddy了。」
Q邊擦嘴邊回盯著他,彷彿難以致信對方的無禮。於是他選擇回嘴:
「那你是暗示我該喊你uncle嗎?」
「最多也只是cousin吧?」
「Agent 007,再次提醒你,請在MI6收起你的費洛蒙、對男或女皆是。」
擱在桌上的擴音器這時突然響起巨大聲音。
「…啊,和M的辦公室連上了。」Q眨了眨眼,看著螢幕,似乎有點驚訝於自己的工作效率。
2012.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