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cannot heal my soul
你 無 法 拯 救 我 的 靈 魂
死武專獨特的放學鐘聲已經響過,安靜的保健室內,Medusa正剛把櫃裡的藥品皆點算了一回,核對過用掉的東西和需要補充的數目後,她往角落靠窗由乾淨白色布簾掩護著的床走去,稍微把簾拉開,她的視線落在那個躺在病床之上的武器少年。
灰白髮的他面容蒼白,此刻儘管沉睡卻皺緊了眉頭,彷彿在作著甚麼惡夢。下午時份這孩子的職人──那個名叫Maka Albarn的少女──才來探訪過,一臉擔憂又愧疚的,氣氛好不尷尬。這也難怪,好歹這個名叫Soul的少年武器在魔劍面前捨命拯救了自己的職人,手術雖 然成功保住了他的命卻在胸口上留下了一大道醒目的疤痕。
再觀察一下吧……這小子感染了黑血,她對於其變化很感興趣……
她抽起病床前的病歷報告,把它納入懷中決定將之化為其實驗中數據的一部份。拉起布簾,滿懷興味的她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打算把報告收拾好就離開。雖然只是偽裝 成保健室老師潛入,但擅長演戲的她每天還是依照職員手則、從沒出錯地執行每項保健老師該完成的工作,盡責地演繹出一個愛護孩子、完美無缺的女教師。因此一 切才如此順利,而她會確保一切繼續遵照她的計劃進行下去。
回到桌前,她卻突然發現本該在桌前的椅子不見了。
她只是怔住一秒,隨即便理解了。因為她已感覺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人。
「──Stein老師,你每次來補健室都拿走我的椅子這讓我很難工作的。」
「呃?抱歉、抱歉──」
一副才知曉自己做錯事的樣子,穿著與她相似的白袍卻滿佈補釘的Stein正坐在本該屬於她的椅上,一手抱著椅背,另一手則摟動起頭上的螺絲,眼鏡下的一張 臉一如其行為般難以捉摸且古裡古怪,而且顯然本人並沒有起身的打算,還束著笑意地說:「這是個老改不掉的壞習慣呢,還請Medusa老師見諒。而且全死武 專內就數這張椅子滑行起來最方便呢,我很喜歡。」
轉過身去正視對方的Medusa心想誰想知道你喜歡這椅子?但她的笑容早已在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之時掛起,她揚起一貫人前的親切語調回答:「既然Stein老師你喜歡的話讓給你倒沒問題,不過我正打算離開了,明天早上請給我一張新的椅子吧,要不然我可無法工作呢。那真叫人傷腦筋。」語畢輕托一下腮,她裝出苦惱的模樣。
「哈哈這絕對沒問題,Medusa老師真大方。」顯得很高興的Stein於是便抱著椅背滾近她的身旁,卻在她正打算說出別客氣那我走了之類的詞句告辭之時,他緊接開口說:
「啊還有──除了借走妳的椅子外,還有一樣東西想跟Medusa老師借呢。」
「甚麼東西?」她止住了轉動的步伐並維持著耐心的微笑,心裡卻只想著快點把他打發走。子夜時她還需要出席魔女集會,這時候早該拿著資料離開死亡城跟Chrona還有魔劍會合趕往目的地了,根本沒空再跟這傢伙為了這種無聊事混下去。
「可以給我看一下Soul同學的病歷表嗎?」
他指著她懷中拿著的那一份文件。
她的笑容只毀壞了一點點,回復的速度快得連靈魂也無法察覺。
她隨即抱著文件轉身唸道:「哎呀,可是我說過我正要下班了。明天不可以嗎?而且Stein老師為甚麼想看那孩子的記錄?」她靠到桌前暫且先把文件放下,盯著之上。難道他發現了甚麼嗎?不可能。
背後再度傳來滑行椅靠近的聲音。
「好歹他的手術也是我所負責的,關心一下他的復原情況也並不奇怪吧?」Stein的回答一如以住分不出真假,聽在耳裡卻充滿了她所討厭的刺探:「還是說……Medusa老師正打算拿走報告所以不能給我看?」
不尋常的靜止也只維持了一秒。她只需要這點時間下決定。
「呵呵,怎麼會……」她回復笑容轉身再次面對他,一手撐著身後的桌面,另一手裡已再次握有那份文件,輕易地便將之送上他的面前,她微笑地直視著他說:「我 的確只是打算帶回家研究一下,因為他的傷勢很嚴重;但既然Stein老師如此關心我怎麼會不交給你呢?我只是對於居然會為學生的情況表現出關懷的 Stein老師感到意外呢。我還以為你只喜歡解剖。」
Stein伸手收下,沒說甚麼,卻似乎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各方面都五味雜感:「……還真是不留情呢,原來Medusa老師對我的印象這麼差。」
「討厭啦、人家也只是聽別人說而己,絕對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喔。」Medusa笑著解釋,顯然變得不再焦急了,還抱起手靠在桌前俏聲地說:「而且一直以來我對Stein老師你可是很有好感呢。」
「好感?這對我來說真是個新奇的字眼。」Stein單手拿著文件,眼鏡後一副不禁因為對方的說法而挑起了眉的感興趣表情。
「會嗎?」
唇畔揚起笑,Medusa突然傾身靠近至他的耳畔,他瞬那間已失去退卻的機會,只聽得見她低喃如細蛇般的語句:
「那如果我說好感是來自我和你之間的相似感呢……?」
一如她所料對方無法動彈也無法反應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也許他能逼使她放棄重要的研究資料,卻並不代表她不會讓他嚐嚐何謂恐懼的味道。好歹她還是一位魔女,八百年來連姐妹也背叛的魔女。
「呵呵我只是開玩笑而己。沒嚇到你吧?Stein老師。」
得到了復仇成功快感的Medusa輕快地直起腰,把自由還給對方,並戴起補健老師的面具假裝害羞地說:「再說,我這小小一個保健室老師怎麼可能及得上你這位死武專最強的職人呢?」
從剛才的意料之外恢復過來的Stein發現了甚麼而重拾冷靜,他邊推了推眼鏡邊回答道:「不,應該是說像我這樣一個男人怎及得上Medusa老師妳這樣的美女?要說好感的話,Spirit前輩他對妳的好感才稱得上表達得最真切呢。」
「!!」
Medusa經他這麼一說連忙低頭一看,穿著黑西裝卻毫不顧及儀態的現任Death Scythe果然不知何時爬進來保健室的地板還已經抱住了她的腿。害她幾乎尖叫:
「請放開我!Spirit先生!我可趕著時間!!」
反射性地抓住了裙,Medusa氣結得近乎要不顧身份發動魔法攻擊──這些男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抱歉、我的白衣天使!」Spirit反應迅速地放開她站起來,再拂一拂一頭半長的紅髮自覺瀟灑地說:「既然妳今天沒空,那不如我們下次一起……」
「她已經走了啦,前輩。」
還是坐在椅上的Stein擺了擺手提醒。
因為女人已經惱氣沖沖地沖門而出了,顯然感覺被耍得透切、還擱誤了大量寶貴的時間,所以她的身影已經在抓到空隙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被拒心碎的Spirit目送那妙曼的背影,再對著已消失了追求對象的空氣垂淚,不用片刻卻立即回頭瞪著椅上的後輩口氣懷恨地說:「Stein我警告你,打從她進入這學校時我已經瞬間墮入情網,你可別跟我搶。」意指他已經把剛才的一切看在眼中。
「沒人跟你搶啦,那樣的女人明明那麼危險……」Stein總算自椅上站起來,看著手中的文件若有所思。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可能為了一張椅子而做訪Medusa的補健室,但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話說回來你們在針峰相對甚麼?」顯然也察覺到剛才的氣氛有甚麼不對勁,Spirit不禁皺了皺眉問。
「嗯?前輩你變得敏銳呢。」Stein對他的發現不得不感到驚訝而露出難得一見的表情:「我還以為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會像學生時期般被解剖了也不知道的遲鈍。」
「那種事不要一直在提!!別把我當作笨蛋!!」Spirit氣壞地朝他張牙舞爪了一陣,卻在最後還是拋出了心底的疑問:
「──難道你在懷疑她?」
他推一推眼鏡,依舊避開了正面答覆:「……再說吧。我對女人的直覺可不及前輩你的來得準。」畢竟他還是一點證據也沒有,雖然手裡這份病歷記錄也許能告訴他甚麼……
「哼,還是要處處挖苦我嗎?總之你給我記住有甚麼事情還是可以跟我這個前輩說的。」Spirit一貫自學生時代已看不過眼這個三不五時便搞自閉的優秀後輩,於是便用力地摟過對方的肩膊後往門口走去,起哄般嚷嚷:「來吧,下班很久了,我帶你去酒吧散散心~」
Stein順手將手中的報告拍打在對方靠近的臉上:「即使剛被甩也不用如此心急去找慰藉的對象吧?前輩。」
被說中了的Spirit捂著臉回吼:「要你管!對象又不可能是你!!」
那時的Stein只隱約意識到她的危險,並沒有預想到她成為他惡夢的一部份。
地底下。血雨中。剛逃過被殺的一劫。她卻自身後再現。
我 愛 你
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動人心弦。彷彿只有她才理解到他所缺憾的是甚麼。
然而,
他手刃對他說愛的人,因為他始終無法理解何謂愛。
2008.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