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 想 毀 滅 的 靈 魂
The Only Soul that You want to Destroy
「嗨,Stein好久不見,聽說你最近很活躍嘛。路過你的研究所便進來看看,運氣真好。我以為你會待在死武專內呢。」
補釘研究所門前站著的女人於夜色之中出現得如此出奇不意,笑容卻明亮動人。
Stein隔著眼鏡盯著她,以為遭受狂氣影響到出現幻覺──這明明是Maka的母親、前輩的前妻、他最痛恨的那個女人。
「怎麼了?不.歡.迎.我.嗎?」
女 人的笑容只有些許扭曲,無損她的美麗卻增加了恐怖感。Stein終於相信了對方並非幻像,意識開始回來,他甚至敢說這是個比魔女美杜莎還要難纏的女人。因 此失眠又戒煙了快數星期的他認為自己的精神與體力都不足以讓他半夜站在自家玄關前把這個女人打發走,所以難得地做出能叫全死亡城的眼鏡都掉下來的紳士舉 動:
「我現在是閉關期間……妳要進來坐嗎?」
然後場景就理所當然地轉移到兩人對坐於會客室的沙發上。他在一段日子沒有收拾過而雜亂無章的實驗桌上一眼便看到那隻於一堆冰冷的解剖器具顯得突冗無比的精緻茶杯。抓起它隨便放進點黑色茶葉、胡亂地倒進熱水,他最後把那杯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東西遞給她。
「居然會有這麼可愛的茶杯?真是不得了,我以為你這裡只會有圓錐瓶和屍塊來歡迎訪客呢。」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卻接下了杯子。
「我也很可惜沒能用上我的珍品來招呼妳。」他聳聳肩,坐下於獨愛的滾輪椅子上:「這些是瑪莉的,她在我這裡借住,完全無視我這個屋主買了一大堆東西進來。」
「噗,瑪莉她還是那麼可愛──」她掩嘴失笑。卻又突然意識到甚麼仰頭詢問:「呃?這樣說你們現在同居了?她不是放棄了對你的初戀很久了嗎?」
「甚麼初戀?」Stein挑挑眉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現在是死神大人讓我跟她拍擋看看,於是就住進來了。不過她今晚和BJ有約,所以現在不在。」
「連BJ也回來了……情況果然變得不可收拾呢……」她側頭,一縷髮絡略過和女兒同樣細緻的臉龐上。
「倒是妳,」Stein壓下拿抓起手邊不遠處的手術刀朝眼前這女人的臉上割去的衝動,問出心中最大的好奇心:「我很驚訝妳回來了,是死神大人叫妳回來的嗎?」
她搖了搖頭:「鬼神復活了的消息我有所聽聞,回來看看有一半是因為這原因,但我不能待太久,所以也不會讓太多人知道。」輕描淡寫地又故意略過重點的回答,Stein也不期待對方會對自己坦言,她還要精明而迅速地將話題轉向他:
「倒是你,剛剛在玄關處說自己在閉關期間?被鬼神的狂氣影響了?」
既然被提起了,他也就順勢陰森森地笑起來:「嘻嘻妳也看到了我現下的情況很危險……確定還想多聊下去嗎?我是沒所謂啦反正一直就很想解剖妳了。」
「少嚇唬人了明知這套在我身上不管用,而且你現在的模樣實在遜極了。」她仰起下巴一臉自傲,還給他不屑的眼神,完全不顧情面──如果他們之間還有任何的話:「死武專最強的職人反倒成了第一個受鬼神復活狂氣影響的人?真是太難看了。」
「女人,和狂氣無關我現在就想宰了妳……」他的螺絲彷彿急需上緊,連呼吸也變得急促。
「來啊誰怕誰?」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那一刻新仇舊恨彷彿就像衣櫃底處的祕密通通都被拉扯出來。
很想很想殺了他。 太想太想殺了她。
高漲的殺氣將近於一分鐘後才慢慢消退下來。兩人大概都用盡耐性才能壓下充斥於心頭的狂氣。狂氣是會傳染的,一如殺意,一如恐懼。
「Maka呢?」最後由她再次主導話題,已經安撫下自己的狂氣,外表不見一絲零亂,一如依舊的優雅而執著,細唅下一口茶:「我聽她說過你當上了她的老師,她跟Soul的成績還好嗎?」
「妳根本一副對女兒很有信心的樣子,無需要問我吧。」他歪頭,手突然探向頭上的鏍絲,扭了扭。露出算計的微笑:「倒是前輩的事你反而不問嗎?」
她果然一僵,半秒的空白後才說:「有關於那個人的所有事我都沒興趣知道。」
「嘻嘻真的很生氣啊……」他為看到一如他所料的她而感到無比歡愉:「不過離婚也不用如此決絕吧?前輩常常提著妳和Maka呢。」
「常常提起?──啊,對了,我都忘了,你們的確重新合作起來。」她露出『別刺探我早就知道了』的不滿神情。
「妳不介意我再和他拍擋嗎?可能會被我搶回來喔。」他的頭更為歪斜,笑容卻拉起的孤度卻更深:「──也或許我會繼續在前輩身上未完的實驗?」
她的不滿化為冷漠:
「你這句話不該跟我說吧,他現在是Death Scythe、是死神大人的武器,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難道你要跟死神大人搶嗎?」
Stein呆住了,如果嘴邊有香煙的話一定幾乎要掉下,他看著眼前的女人,原先興奮的心情已被難以致信取代。
她察覺到他的表情轉變,才驚覺自己失言了,趕緊補上一句:
「而且我和他已經離婚了。我們再無瓜葛。」
他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
「……妳該不會是後悔使自己的丈夫成為了Death Scythe吧?」
她別首,避過他的眼神與質問:
「夠了,Stein,你不會懂。」
我當然不會懂。Stein心想,就像妳不懂他他不懂我我不懂妳一樣。這麼多年來,他們三個居然都毫無長進。
真是可悲的成人啊。
「我該告辭了。」她將茶杯裡的液體灌下,站起來。再次看著他,重新操起微笑說:「不用跟Maka提我來過的事。下次再見時,我可不希望見到拿走了當年我拼命努力也得不到死武專最強職人頭銜的男人變成了鬼神喔。」
他為這帶著恭維意味的說法些微驚訝而挑了挑眉。下一秒她卻輕易地讓氣溫急降至零點:
「要不然我會殺了你。」
她給他深深的微笑,語氣中的認真連Stein都不會懷疑。她不等他的回答便捷自背身離開,省略道別或相送,一如已住。
直到那個妙曼背影消失於走廊的黑暗中,他才自滾輪椅中起身,將自己拋進沙發之中。閉上眼便發現自己已忘了那女人的臉容,空氣中卻還留著淡淡的香水味道。
我也想殺了妳。很想很想。
就只是不想理解妳。
2008.0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