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 魂 並 不 認 識 愛 情
My soul wants to ask you what love is
儘管哪一方面的知識都較對方豐富,Stein曾經向Spirit請教過一個問題、也是唯一的一次:
『何謂愛情?』
Spirit剛被一個擦身而過從沒見過面的日式美女職人招走了視線,卻因為身旁的職人問出這種超出他預料之外詫異所思的問題而幾乎嗆到。反應不過來還得停下步伐回頭望著他問:『……呃?』
Stein一直都是全死武專內、不,大概是全死亡城裡最聰明的人。自學生時代他已經多次於午飯時間被死神大人喚去作任務事件的解釋與翻譯,如果不是泡在實驗室裡進行可怕的解剖研究,那他大概就是到圖書館去跟那個後來得到了他的武器的女優等生爭搶把新進的書先借到手。
所以他會主動向Spirit問這種問題的確令人驚訝。正確來說他不懂愛情這回事對方也許並不會太驚訝,但對方大概仍然會驚訝於自己開口問他吧。
『因為只有愛情我無法理解,這種東西又沒得拿來解剖分析,自然就得問最接近的你啦。而且前輩你如此好色,也可算是勉強最接近愛情的模式吧?一副那麼清楚愛情是甚麼的樣子,就解釋給我看看吧。』
那天下午他們就這樣站在原地討論到日落黃昏。Spirit舉了很多自己被美眉甩掉的經驗來作例子試圖演繹那種陷入戀愛中的甜蜜痛苦,Stein無法理解痛苦何以甜蜜、分手何以復合。結果兩個人大 眼瞪小眼,解釋了半天還是無法了解對方說的半個字,第一次意識到只有這個題目是他們無法共通理解的,大概進行靈魂共嗚也不會有所幫助。到最後Spirit 不得不下定論:這個後輩根本沒有愛情。而Stein的不屑說法是:這個前輩嘮叨了半天也無法把最常掛在口邊的詞界限定義。
那時他們還是拍 擋的關係,合作得不錯並開始被冠上『最強的職人與最強的武器』這樣稱號的日子,對方也還沒發現在其身上他開始了近幾年的人體實驗。一切過得順遂平和,他甚 至開始習慣了這種安逸,適應了手中的武器、那種揮舞時沉重而靈活的手感以至性格上的嘮叨好色、甚至能從中找到耍弄對方的樂處。大概因此而變得有點乏略了危 機感吧,所以後來很快就被那個女人發現了自己的祕密,近乎失策地、愚蠢地。
失去了武器於研究所內致力工作的那些年內,愛情依然是他少數無法參透理解的東西。所以當他收到前武器寄來的結婚請柬時,他對著連接到死神大人號碼的鏡子笑出了聲:
『以你這副德性,我實在很難到場祝褔你們相愛到永遠吧?前輩你該有點自知之明才對。』
『你這張烏鴉嘴──!』鏡子裡對方氣過半死,死神大人正站在不遠處呵呵笑著。超出Stein的預期之外,對方很有精神,而且似乎忘記了自己本來是多麼害怕他的,一切都是因為求婚成功婚期不遠的正面影響吧。
鏡子裡紅髮男人朝他喊:『總之、一定要來我的婚禮!好歹你是我第一個拍擋、就算只是被你當作實驗體也好,我還是希望死武專最強的職人出現在我的婚體上啦!』
因為這句話,他還是去了。
那天風和日麗,天氣大概是死亡城十年以來最好的一天。他走近那棟宏偉莊嚴的歌德式教堂,遠遠地便看見了他──不,是他和她,還有很多來觀禮祝賀的人。
一身白衣的他可以很輕易地融進人群當中,他卻清楚知道眾人的歡樂面容只會使他顯得更格格不入。陽光、白雲、花束,一切都使他暈眩,他拒絕接近,卻清楚地看得見他和她。
他和她的愛情,如此清晰可見於陽光底下。
前輩跟那個女人緊靠在一起站在那裡,緊緊握著的手與他們的笑容幸褔得彷彿能夠化解這世上的所在不幸;包括鬼神跟魔女的威脅、戰鬥中面對接近死亡的恐懼、以至他在他身上造成的傷痕……
愛情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
他只有觀察才能理解得到,可能就是因為這樣自己並沒有愛情吧?歪頭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那對被一眾死武專師生抱擁著的新人,他如此推斷。
即使置身其中也無法理解,看著他們卻突然領悟:
沒問題了,這兩個人的愛是永恒的。
他為他們的幸褔而展露微笑。
一直到很多年後,於死武專的保健室裡再遇,被錯抱著又嚇得跑開,他難改舊習耍弄了對方一下才跟對方提及自己於那天的領悟。他那個前輩卻懊惱地說出上個月剛和妻子離婚的消息,他嘻嘻的笑起來坦言說自己早已知道,因而惹得對方生氣地拎起自己的領子,他卻還在笑。
嘲笑他那一無所知的愛情。
一如他留在他身上的痕疤已經凋淡消失、他和她的愛情終於紙上卻鮮明地烙印於他的腦海中。
永恒地。
2008.0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