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見 未 來
Futureless
他彷彿在問──倘若這世上存有連十年的時光也不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可能性。
而他答──那不可能。
散落在一桌子上的指環、匣子、筆記。這是山本武推門進來所見的情景。
建築於地下的白色研究室,空洞得連放輕腳步聲也會引來回音,因此他才走進來不夠五步,原本俯伏在桌上睡著了的獄寺已經醒了。
幹麼?棒球狂。顯然是因為疲勞而睡倒的獄寺隼人還架著眼鏡,視線還沒對焦。
沒啦,京子和小春說晚飯快準備好了,叫我來喚其他人,今晚吃牛排喔。山本比了比身後的方向,儘管臉上貼了好幾張因為與里包恩的特訓而造成的OK繃,精神依舊好得像他一貫的少條筋。
我收拾一下就來了。自椅上起來,獄寺抓下眼鏡而另一隻手把手邊那堆潦草的筆記集成一疊,那數十隻他還沒搞懂用途的指環於桌子上相碰轉動猶如桌球遊戲一般,銀面敲擊的聲響細微而不規則地奏起,剎那間叫他回想起琴鍵、意大利的老家、姐姐、剛才彷彿作了類似的夢……
可以問你一樣事情嗎?獄寺。
山本的異樣聲音使他回過神來,獄寺轉首才發現這傢伙還站在原地,兩人相隔個十來尺,他給他一個幹麼的眼神。
十年後的我怎麼樣?有精神嗎?
山本雙手均插在口袋裡,依舊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卻直視著他。獄寺搞不清是因為山本的眼神還是問題的本身,他彷彿錯覺地看見了十年後的山本,那個穿著西裝下巴只多了一道疤卻有著根本性不同的傢伙。
──不可能。
獄寺心想,所以他回首,繼續收拾桌子上零亂的東西,他沉默著好半倘後彷彿並不願意回答對方的問題直到最後才吐出了兩個字:
很強。
用食指與拇指撿拾起一件件指環還有匣子,把它們全裝進那個屬於十年後自己的黑皮箱中,關上,擱下。
當獄寺擦過他的身旁往出口走去前,山本還等待著,他只加上那麼一句:
然而我們再強十代目還是死了,所以我對十年後的自己毫無興趣,更不屑至極。
致身於未來而憎恨未來,遙遠的十年只需一個事實便將之否定,他們所有人墮入時光的腥紅傷口之中掙扎不能。
2008.0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