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Woman, My Men
我 的 女 人 和 我 的 男 人 們
I. Intro (Illya→←Gaby +Solo)
她的唇近在咫尺。
他們如此接近,能感受到對方的吐息以至輕顫。
他的視線落在她那猶如粉色花瓣的唇、而她注視著他那雙長長的金色睫毛,垂落的眼神之間,他們彷彿這世上除了對方以外再也看不見別的。
──只需要再靠近一點點就可以了,那渴望和愛戀的盡頭有什麼,也許一個吻就能解釋清楚。
(然而內心也冒出一個小小的聲音,也許是魔鬼,告訴他和她:一個吻也有可能打破他們小心翼翼保持的平衡。)
然後,那個穿著得端莊得體、有著惡魔一樣俊美笑容的男人走進來,打斷了一切。
所以他們始終沒有勇氣拉近那距離。
II. The Arrangement (Solo/Illya/Gaby)
三人正式加入U.N.C.L.E.後發展出一種模式。
每次出任務的房間安排和羅馬時很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視乎任務需要,Waverly會給他們訂下一間雙人房和一間單人房。前者大部份時候都在Illya和Gaby名下,後者則屬於Solo。當然偶有需要Solo和Gaby喬裝成情侶或夫婦的時候,但基本上打從一開始Illya便會揭盡全力地阻止這種情況發生。
然而,若果兩位男士做了什麼惹怒了Gaby的話(Solo會很樂意的告訴你大部份時間都是Illya惹她生氣),她就會把兩人掉出房間,自己一人扭大音樂通 宵派對。曾試過一次是Solo和Illya得扮演生意上的拍擋而安排住進同一間房間裡去,Gaby獲得單人房的專利,那次她可樂壞了,久違的私人空間,任務期間一次也沒讓他們進去過。
不過這就是別話了。
III. My Woman (Illya→Gaby)
那晚剛好是Solo外出的日子,畢竟U.N.C.L.E.裡不成文的規定是如果目標剛好是女的話就交由他來負責,本人對於這樣的安排也再滿意不過。
Gaby很努力的在練習俄文,卻改不掉晚上愛豪飲的壞習慣,還說學俄文的話必須邊喝伏特加才能學得更快。邊下著棋的Illya間中會開口抖正一下,卻怎樣也不肯加入她的派對,畢竟不用多久他便毫不意外地發現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Gaby昏睡在沙發上。
Illya把她抱回床時總感到脆弱無比,既是為著他手中輕盈得猶如雛鳥的她,也為著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和她出過多次任務,幾度靠近的唇卻從沒真正接觸過,兩人彷彿像要逃避什麼的,即使他們早已為對方的行為想出千萬個理由,仍宛如行走在綱線上,只錯一步便會失足墮下,粉身碎骨。
──諷刺的是,他早已被她摔碎過一次。
這樣的認知總讓他胸口一沉。令他無法控制地一再想起藏匿在森林中耳裡卻清晰可聽見來由她親口的背叛,當他在那一片寒冷的深綠色為了自己的性命而奔跑時,她仍戴著他送她的指環。
他為她的潛入提心吊膽,她卻可以捨棄他。
一如他總是叫她作他的女人,她卻從沒稱他為她的男人。
──他不得不想,她也許並非那麼需要他。
IV. The Kiss She Has Been Waiting For (Solo/Illya)
──這太感性了。每次一涉及Gaby的事,Illya便不得不告誡自己。
連那個風流成性的美國牛仔也說他陷入太深了,就在那次他們被安排在同一間房間裡,兩人為第二天和目標人物的聚會作準備時。
對方邊坐在辦公桌時整理著文件時邊提到自己之所以被中情局抓到是因為被一個妒忌心重的情人背叛了。靠站在牆另一邊、擦著槍的Illya聞言不禁哼笑,難得美國人願意坦白,他不藉此機會嘲笑對方未免和自己過不去。
Solo對於他的反應只是聳肩並笑了笑,說:「我這不就是你的前車可鑑嗎?」
Illya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突然理解到對方的目的。
「…你是說你不相信她?」
「不,我很喜歡Gaby。」Solo卻搖了搖頭:「和你一樣,什至可以說我很喜愛她。她很聰明,學得很快,看,和我們不同她卻已經能和我們一起出任務了。她要背叛我們易如反掌。正如我要背叛你們的話也並無不可。」
Illya不自覺地收緊了掌中的槍,指尖彷彿就要輕敲起來。
「別緊張,你就是太容易生氣了。」
輕易地便能察覺到對方高漲的殺意,Solo不禁笑了起來,彷彿每次都為能踏到他的底線而以此為樂,轉身面對著他:
「我們待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發展出感情什麼的並不奇怪。即使你還是看我不順眼,但連你也不能否認我們之間有著什麼吧?」
他朝他眨眨眼,輕描淡寫得彷彿就像他在聊天氣一般。
Illya沒作聲,表情只是變得更陰晴難辨,似乎正在內心衡量著該對已經可算是在公然調情的Solo怎麼辦──而這一切發生時對方什至沒有靠近,仍然穩坐在椅中,態度可說是過份輕鬆,遊刃有餘又閒逸得令人發惱。
「該怎說呢……」Solo若有所思的支著下巴:「這很美好,我還不想放棄。但如果明天Waverly說這要完結的話,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你我各自回去我們所屬的偉大祖國……當然Gaby得隨Waverly回英國啦。這樣想,會不會讓你好過一點?」
Illya突然朝他邁步走來,手裡還拿著槍。
「拜托、別生氣──」Solo立即揚起兩手擺出投降的姿勢──他該不會聽不懂他在開玩笑吧?心想是否又拿捏錯了試探的距離,在這方面Solo得承認他沒Gaby的精明、Illya對他也沒有對Gaby般的耐心──他趕緊澄清:
「我這是在鼓勵你別再多想快去追求Gaby,給她一個作為男人的吻……」
來到他面前的Illya把槍抵在他的胸膛之上,盯看著他的眼神彷彿在作最後的打量。Solo只得維持著半高的雙手一動也不動,微笑依舊。
彷彿一個世紀之久,他終於把槍放下在他身旁的桌上,卻用另一隻手粗暴地拎起了對方的衣領,吻了他。
在另一個世紀完結之前,他們終於分開了。只見Solo的目光閃爍,摸了摸自己的唇,笑說:
「──她等了你這個吻可久了。」
IV. Thank You (Illya/Gaby + Gaby/Solo?)
第 二天Illya依言給了Gaby一樣紮實(什至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吻。Solo很自覺地在發生時側首戴上了墨鏡,讓這對終於可以坦承接受彼此的情侶 擁有屬於他倆的私人空間。Gaby卻在那個吻後主動跑過來吻了Solo一下,惹得Illya牙癢癢的。Solo有點受寵若驚,畢竟這個獨立自主又有個性的 德國女孩一向不隨便向人示好。
她對他說謝謝,說她偷襲了Illya好幾次,但礙於體型差異她總不可能真的撲上去(──聽到這Solo不禁為她的勇氣可嘉而抹一把冷汗),她隱約知道他們之間終究是信任的問題。
而她無法做到的,Solo卻辨到了。所以她得向他致謝。
V. Betrayal (Gaby)
Gaby其實無法解釋清楚。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已經不會再想如果,比方說如果她的親生父親不是納綷的火箭專家、如果十八年前她的父親把她也一同帶去美國、如果……
每次想起必須背叛他們,她便知道自己沒什麼足以被原諒的藉口。如Illya所說,換作是他的話他也會這樣做。這就是他們處在這個看似外表光鮮亮麗、暗裡卻波濤洶湧的年代,擁有這樣的身份而身不由己。
畢竟是這些如果讓她得到了Waverly所給予的機會,把她帶到這兩人面前,活著再見到她的父親最後一次,拯救這個世界免於毀滅──還有自己,她必須拯救自己。
如果沒背叛他們,她不可能站在這裡──她什至無法離開東柏林,一輩子都只能待在車底下,在零件和機油間晃過青春。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要翻過那面圍牆。不管是為了哪個國家效力,英國也好美國也罷,誰先找上她都沒所謂。她只需要一個機會。
所以當穿著一身昂貴西裝的Solo來到她的車房說需要借用她的車子、把自己和她卡在兩棟建築物之間、被一眾蘇聯特務──包括當時尚未認識的Illya──追捕、即使對於Solo那誇張又招搖的逃走方式著實存疑,她仍然緊緊抓著他滑過夜空落到牆的另一邊。
VI. She Walks The Line (Gaby→Illya & Solo)
她 得承認在時裝店內或在酒店裡她都是逗著Illya玩,她不像Solo般不知分寸,但也同樣看不過眼總是一副武裝的俄國人,借用一下自己作為女性的魅力並不 為過,而且她總得想辦法讓他放下戒心,但又不至於過份陷入這個偽裝情侶的遊戲;她以為他會討厭她到底的(畢竟他對她的不耐可表現得很清楚),意想不到是第 二天宿醉醒來,他替她的手再次戴上指環時,她反而成了退縮的那一個。
她還沒有準備好,她並不想拉近他們的距離──至少不是這麼近。
和他們相處的最後一天早晨,Solo說她腿上的追蹤器還沒開啟,她站上桌子故意挑釁他們,以為愛向女性大獻慇懃Solo會主動幫助她,卻沒想到他把機會讓給了Illya。
被他冰冷的掌撫摸上腿時,她禁不住顫抖,幾乎就要告訴他一切。但Illya當下先開口問她是否在害怕,然後告訴她他會一直在後緊隨著她時,Gaby相信他,因為那一刻她發自內心的恐懼著,而他的話語安撫了她,即使她將要背叛他。
接著,她就掉下他倆了。
…坐在越野車上時她遠遠的看到有人追來,還會有誰呢?Waverly的部下嗎?哪個都沒關係,反正她無路可逃,只能聽從命運,靜候反抗的機會。
然 後從山裡突然躍出了Illya的機車,她眼睜睜的看著他掉下山,她尖叫出他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緊接著,終於逼近的Solo隔著路上飛濺的泥巴和沙石、用 嘴型告訴她抓緊時,她毫不猶疑地便捉緊了車上的手把。跟著猛力一撞,越野車翻飛掉落之時,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要死了,Solo卻把她拖出來。所以當那個意大 利花花公子朝他們揮拳,她拖著身軀也要從後襲擊他。
──她還是被摔下去了,幾乎要失去意識。但在最後的最後,密密麻麻的雨水中,Illya抱著她,告訴她沒事了,他的手還是一樣冰冷,什至冷得叫人清醒,她在他的懷中顫抖著卻不再恐懼。
她想跟他道歉,但願他永遠不會放手。
VII. Not His Mother (Illya/Gaby)
Illya曾經把戒指、耳環、糖果…各式各樣的東西藏在手心裡,讓Gaby猜。
她總是沒有猜中,每一次卻又願意輕碰他握緊的拳頭。
那次也不例外,除了他的掌心內沒藏著什麼,只流著血。
當她在洗手間裡找到他時,他並不驚訝。
猶如在戰場上撿到傷痕纍纍的士兵一般,她環視著滿目瘡痍的室內好一陣子,然後踏進去。
貓步一般來到坐在地上的他。蹲下來,她沒有多問,只是伸手輕撫他的髮,猶如母親一般。
但他在她觸及他眼角的傷疤時制止了她。
她畢竟不是他的母親。他捉住了她的手。
Gaby似乎想要說什麼,他卻先開口告訴她:
「這沒什麼。」
其實他想告訴她他想吻她,最終卻選擇靠到她的肩上。
她環抱著他,女孩子如此柔軟的軀殼,卻承受著他所有的情感和重量。
──懷中的女孩,只僅次於母親,就像他生命中所有的女人,令他憤怒又脆弱。
他希望這一刻能夠延續下去(比方說那個美國牛仔不會探頭進來)。
即使不接吻,卻比任何時刻還要親近。
VIII. I hide her ring in one hand, his ring in another (Illya/Gaby + Solo)
「──還好嗎?有沒有人需要我幫忙人工呼吸?」
Solo還是探進頭來詢問,最會挑時機地把一切美好的氣氛破壞殆盡。
他們只好放開彼此,先站起來的Gaby沒好氣的說她得出去拿急救箱來給Illya消毒包紮,叫Solo先看著他一陣子。
目送著女孩步遠後,Solo只倚靠在門旁維持著一貫優雅自在的模樣,彷彿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壞了別人的好事,Illya只好瞪視著他,如果能夠用眼神就能殺人的話,美國人大概已經死了十次以上。
對於他的同伴──姑且稱之為同伴,Illya心想,Gaby和Solo至於他都是一個謎。在這兩個完全不正規的特務之間,一個是前罪犯,另一個是維修車手,作為精英的他應該是要好好訓練他們的。但也因為這兩人的不愛常理出牌偏偏搞得他很頭大。
從一開始得和美國人合作他已經很不爽了。但至少有Gaby在他們之間擔當作緩沖,她總是會在兩人意見相左時提出折衷的提案,或在他們永無止盡的吵架時喊停。 和Solo相處時不一樣,Gaby能夠安撫他。他想要保護她,即使是在知道她並非無辜可人的東德女孩之後──相信他,他對於自己隨時會被她搧巴掌可是記憶猶新──也許只是男人對於女人的保護慾使然,但在和她正式作為團隊合作之時,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暴怒時也許會傷及她,那些連他也無法控制的狂怒。
他仍然記得每次她按著他的胸膛想要制止他時,他卻只想推開她狠狠把惹火他的人教訓一頓。
他無法忍受任何恥辱。從孩提時代他已經一直忍耐著,現在他更不會吞下去。
「你果然很不擅長作較為隱晦的事吧?」
美國人突然說。聽在他耳裡就是嘲笑。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牛仔。」
雖然不知道對方又在打什麼主意,但Illya還是直覺地拒絕了。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絲,拍了拍褲子站起來。
只見Solo環視了四周被破壞的痕跡,鑑賞著牆上的裂痕彷彿能夠錯當成一種美術品:「我大概看得出你這樣下去遲早只會傷到自己或無辜的別人,而我們都不會希望那個別人是Gaby……如果你想揍人的話,我隨時奉陪。」
Illya頓住了,Solo踏出了一步走進來,總算和他對上了視線,補充道:
「畢竟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隊了,總得互相照顧,不是嗎?」
Illya眨了眨眼,難得第一次被對方說穿了卻沒感到被冒犯的微妙情感,就在他還來不及回答之時──
「只要別揍臉就好了。」
Gaby的聲音自Solo背後響起,她提著白色的藥箱回來了,大概還不知道聽到多少。
「這點Waverly囑付過,他說Solo的優點就這個。」
她朝他們眨眨眼,讓他們知道她對於他們在背後談論她這一點不怎麼讚賞。
「還真是承蒙他看得起呢。」
回頭發現了她就站在背後的Solo想要保持微笑,嘴角卻又有點掛不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英國人下的指令彷彿總是有意無意地愛跟他找蹅。
「他上次怎樣稱呼我們來著?……」Gaby側頭想了好一陣子,然後舉起食指指了指Illya、接著是Solo、最後落在自己身上:
「打手、分散注意力、和深入敵陣的。」
Illya和Solo互望了一眼,從意大利時已經典定了這樣的關係便無法推翻嗎?還真是不饒人。
Solo只好欠了欠身,略帶無奈卻又不失紳士地對她說:「為了女士我們絕不介意成為盾牌。」
「如果你願意擋子彈的話我倒不介意啦,牛仔。」Illya卻抱起了手,低頭打量著對方:「就怕你不夠高。」
一向總會想些什麼來反駁的Solo這下難得語塞,Illya忍不住輕笑了起來,站在被自己破壞過的地方,卻想不起生氣的理由。只知道能夠看到被挫一下銳氣的美國牛仔令他爽快多了,更別提Gaby和他一起笑起來,那樣的清脆悅耳。
VIII. My Men (Illya→←Gaby +Solo)
本來是兩人獨處的晚上,不安好心的Solo拿著酒出現在他們的房門前,Gaby當然不會拒絕,Illya沒作聲,卻也不掩飾他那不怎樣贊同的眼神。
「你知道嗎?這個協助我入眠。」
她搖了搖手中的玻璃杯,冰塊敲出清脆的聲響。
Solo拔開瓶塞並替她把酒倒進杯中時,邊提醒三人中總是最為緊扎的蘇聯人:
「就跟你生氣時要砸東西一樣,不是每個人都把情緒掛在臉上的。」
「那總是笑得一臉呆樣的你又需要什麼來減壓?」
Illya頑固地將視線鎖在自己面前棋盤上,可是話才剛說完便後悔了。
「你果然不太認識我。」Solo顯得難以致信,不禁用著『這還用問的嗎』的表情看著他。
Gaby邊笑邊灌起酒來。
Solo趁著Gaby轉過背去時朝Illya側了側首示意,Illya無視他,美國人總是愛管他人閒事。然後在Solo走出露台吹晚風之時(老實說,有夠刻意的),那個愛跳舞的女孩輕輕的搖晃著身體,拿著酒經過他身邊時順手把自己手中的那杯遞到他面前。
「真的不來一杯嗎?」
她問,眼神彷彿在對他說:我們可以繼續玩這種遊戲,我也會奉陪到底,但如果你不會吻我的話,那也就別以為可以就此擁有我。
Illya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執起他的棋子。
Gaby 盯著他看了半秒,然後歪了歪嘴角,聳了聳肩就回到沙發的另一端,坐下來繼續翻看自己的俄文筆記。從露台回來的Solo看了看各據沙發一端的二人,無奈地笑 笑後便坐下於對面。Gaby和Solo邊唅飲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而Illya在下的棋盤間中也被Solo打斷,兩人為了該否犧牲皇后的問題而針鋒相 對了好一陣子,最後Solo攤了攤手表示這是專屬於俄國人的戰場,他尊重他的最後決定。
三人渡過了一個平靜的晚上。至少沒有以任何形式的摔交或打架收場。
(然而表面下有什麼流動著,他們都無法說清楚的,比起一開始交手時的處處防範,現在更像是因為他們糾纏過多、掙扎期間被拉扯下的簾幕所覆蓋而看不清彼此的真實想法。)
Illya抬頭看了看那個喝醉才能睡著的Gaby,Solo把她送上床後才離開。
獨留下他一人,棋盤上的手指開始無法控制地抽動,他什麼也沒有做,也並非想要砸爛任何東西。
什至可以說,他發現他卻步於自己的想法,懷疑自己只要一動起來便會毀壞掉什麼。
──他想起某一次喝醉了的Gaby把他推倒在地上時,於他耳邊輕吟:
『就像你的女人不會只有我一個,我的男人也不只是一個。』
他挑眉想要開口說什麼,她卻不讓他有說下去的機會。
『我的男人們。』
他並不想毀掉她,也不想被她(或他們)毀掉。
IX. The Gambler (Solo)
Napoleon Solo有著感染周遭眾人的魅力笑容,儘管看在大部份人的眼內自然親切不過,俄羅斯人卻覺得他造作得很。
當事人聽見時只是露出一個不太抱歉的微笑然後聳了聳肩,說他在中情局的前上司也曾這樣批評過他,怪不得Illya和那老傢伙一樣總是看他不順眼。
Solo發誓他大部份時候都是真心誠意的。
Illya挑了挑眉,顯然不怎麼相信他這套說法。
「──只是真誠這種東西嘛,如果不給人看到的話就沒意思了。」
Solo 補充道。那時他給他倒了一杯酒,Solo發現對方不會在Gaby周遭喝酒,兩人獨處時倒不太在意,難得他們加入了U.N.C.L.E.後費了好一段時間來 磨合,總算到了不用每次都張弓拔刃而可以心平氣和地閒聊的地步。言談間還是免不了你來我往的嘲諷挖苦,姑且就把這當作兩人之間的情趣好了。
「你不也是嗎?」Solo歪了歪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儘管總是極力掩飾和忍耐,敲打著的指尖卻很清楚告訴我你仍然不知道在生氣什麼。」
Illya僵住連自己也沒發現的動作,抽回了手。這大概是特務都不喜歡跟任何人拍擋的主因──只要彼此合作上一段時間,習慣便無可避免地坦露於人前,而這足以致命。
放大的微笑和憤怒,他們就是如此相異又相似的存在。
好笑的是,任務期間不能直接接觸這些特務的專業守則Solo一次也沒遵守過,來自蘇聯的精英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雷到最後無何奈何地接納了他那毫無章法可言的作風;而打從第一次碰面便已經被帶著從半空中穿越國境的德國女孩對此再也見怪不怪,最多只在對方玩過頭時開口提醒一下。
三人行動時,還總是會因為各自擅作主張而錯開了彼此的時機、把整件事情敲砸;就Solo觀察所得,目前看來不止是任務,連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
Illya和Gaby給他帶來快樂──煩惱也不少,就像生命中大部份珍貴的東西一般。你要相信它恆久永遠嗎?他不太確定。但賭博是他的天性之一,而Napoleon Solo向來每次都把所有賭注全盤傾倒。
X. Getting Acquainted (Solo/Illya)
即使Illya不太想表示認同,但就如美國牛仔所說,他們之間的確是培養出某種感情和默契。
所以當那天晚上坐在辦公桌前轉身朝他笑得一臉無害的美國人對他說出公然調情的語句之時,在Illya眼內對方簡直就像是跟他下戰書。
──有必要打破這樣良好的合作關係嗎?
比起他和Gaby之間的關係,Illya發現他更願意賭他和Solo一次。
反正沒什麼可以損失的,最壞的打算是事後朝他開一槍。
(這一切追根究底是Illya發現Gaby能令他生氣於投入的自己更多於她的背叛;另一邊廂的Solo可不同了,在經歷過不止一次的追逐和搏打、互相竊聽又解救對方於水深火熱之中,他才開始比較願意相信這個美國人的時候,他便接到了對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拿取了磁碟並需要殺掉他的命令。
對方的背叛帶來猶如暴風雨一樣的怒意足以捲席一切,但同樣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平息他那滿腔怒火的只需要來自對方手中一隻隨著拋物線落下的手錶。
他比他所知的還要相信他。這就夠始料不及了。)
所以他走到他面前,在朝他胸口開一槍和接吻的選項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並無不妥。至少沒有他想像中來得討厭。
──然後當他發現比不適或厭惡要來得好上更多時,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無可避免地,他們毀了酒店房間裡大部份的傢私和擺設,第二天兩人心照不宣地說是因為言談上有不和而大打出手。不等Gaby追問,Illya就先吻了她。Solo戴上了墨鏡,看著室外的風景說今天的天氣也未免太好了。)
XI. We are in love and we are not in love (Gaby→Solo & Illya)
──說到底還是Solo推了Illya一把,那個總是一板一眼的俄國人才敢跟她告白。
Gaby著實感到Solo是擅長控制心理的高手,費洛蒙大概是誘因,但他也有著很顯然的缺點──禁不住誘惑、大概還有一點不知好歹,血液裡流著那一部份作為犯罪者的不馴。
老實說,她還滿驚訝他從沒向她提出過任何超越同伴的要求、連一個像樣的調情也沒有。
回想起來Solo一直對她很紳士,禮貌得她懷疑他是不是完全沒把她當女性看待,該不會是第一印象她是從車底裡爬出來而改不掉吧?
…還是他對於她挑剔過他親手做的菜而心有芥蒂?
Gaby對此頗為納悶。她不覺得Solo是如此小心眼的男人,卻無法搞懂他對她拘謹的真正原因,畢竟眾所周知Solo並非如此按照規則行事的特務。
後來有一次她和他單獨相處,兩人就坐在Illya站在對街監視著的咖啡廳中,好笑的是他們正喬裝作情侶,她挽著他的手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她於是問他,她是否剛好是他不會喜歡上的類型?
Solo驚訝極了,似乎從來沒發現過她的煩惱一般:「怎麼會?我只是不會對同伴感興趣的對象出手,除非我確定他不介意……再說,Waverly可是私底下警告過我呢。如果因為我的私生活而影響了團隊內的合作他可不會猶疑便把我送回給中情局。」
說到最後,他一向保持著優雅從容的微笑裡難得露出一絲絲不滿,Gaby大概能猜到他對於把柄被捉住這一點很不耐,猶如被上了腳鐐的動物般任人擺佈。但在這個棋局一般的世界地圖上,他們三個人不過只是一枚兵卒。
讓憂慮取代微笑太久的話就不會是Napoleon Solo了,他很快地便揮了揮手,還順勢用環著她的手替她把被風吹亂的瀏海撥到耳後,體貼地對她說:
「如果妳對我感興趣的話我又怎麼可能會拒絕?妳是如此迷人的女性。」
「嗯哼──」拉長了尾音,因為仍然能聽出弦外之音的Gaby接著問:「但是?」
「即使妳沒問題,另一個人可不會放過我吧?」Solo在她耳邊嘆息:「他連吻妳都還做不到,如果讓他知道我捷足先登的話……我可不想死在徒手搏擊下。」
他的眼神越過她落在對街,說完他便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彷彿回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憶而敬謝不敏。
Gaby眨了眨眼,突然發現Solo比他的外表看起來要膽小得多。
──說得如此大方,做出來卻是逃走的行徑?
這認知讓她火大起來,忍不住站起身,什至不介意被周遭的人聽見而提高了聲量:
「你真的是男人嗎?還是你們真的把我當成母親了?」
她氣得把帽子用力地甩在椅上。
「兩個男人都不能把這麼簡單的事解決掉,就只因為你們作為男性的面子、對女人的佔有慾就得要我一個人在這邊乾等嗎?」
XII. Not Exactly The Love Triangle He Imagined (Solo→Gaby)
『你真的是男人嗎?還是你們真的把我當成母親了?兩個男人都不能把這麼簡單的事解決掉,就只因為你們作為男性的面子、對女人的佔有慾就得要我一個人在這邊乾等嗎?』
被 罵了一頓的Solo愣在原處,看著那蹬著短靴快步離去的嬌小背影。老實說被女伴當場甩掉他並非毫無經驗,無法反應過來卻還是第一次──他作為紳士和情人的 教養告訴他這時該把握時機追上去安撫對方,但她並非是他的目標,更不是那些一朵玫瑰或一個屈膝便能搞定的貴婦人,她是他的伙伴,曾經捨命保護彼此的同伴。
然 後他看到本躲在對街的Illya已經代替他去追Gaby了。Solo拿起她留下的帽子,藉此掩蓋了自己的心情,還有嘆息。空氣中還殘存著香水的味道,陌生 的、顯然不是他所推薦的品牌,大概是她自己挑選的。她的選擇總是與別不同。這樣一想,他們還真是全敗給了她呢。虧他還以為自己對女性最清楚不過,第一次他 已經被她騙了,而為了不讓自己深陷入不必要的三角關係,Napoleon Solo發現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
自以為聰明的舉動,卻招至反效果了。
XIII. Never Spend The Night Alone (Solo→Illya & Gaby)
不久後,Solo找了一個時機跟那個不解風情的蘇聯人指出他對Gaby的若即若離,他以為一晚不足以說服這棟頑固的牆,卻意外地只用了一個故事便說動了對方,還換來一個吻。
對方畢竟是KGB最優秀的特務之一,他果然不該看輕他。
嗯,這樣一想,他剛發現他把他的兩位同伴都少瞧了。怪不得Waverly說他們太習慣一個人的任務時會變得短見……嗯,英國人接著還說了一堆,但他沒聽得很專注,也許下次在對方訓話時他該專心一點。
老實說,抽身對於Napoleon Solo來說並不困難。打從英國人決定把他們組成團隊之時,他便認為他們玩著一個危險的平衡遊戲。
三人來自完全不同的成長背景、各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無論是語言、專長、以至信念都不一樣。合作至今而他們沒有害其中一人死掉已是某一種幸運。畢竟連Waverly也曾經在他們合作滿兩個月後親口稱讚過Illya還沒把Solo捏死。
──也許和別人合作並沒有他所想的那麼糟糕,Solo心想,雖然關係這名詞還是讓他感到驚心。即使是落在以戰爭和電擊為樂的虐待狂手中,再接近死亡之時Napoleon也沒有多害怕。因為他知道恐懼只會讓痛苦加深,而他想盡可能地享受這有限的人生。
說到底,他可不是習慣孤單一人過夜的男人。
剛把目標對象轉移到安全地點的他這樣想著,踏著輕鬆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
XIV. The Arrangement, Part II (Solo/Gaby/Illya)
半夜,從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淺眠的Illya立即坐直了身,警戒地掏出了手槍。
從黑暗中走出的身影再熟悉不過,Solo於唇前用食指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那微笑彷彿他不過是睡前過來探視一下相擁而睡的Illya和Gaby並送上一個晚安吻。
在Illya低咒著小偷就是小偷之時,Solo已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擠進被窩中,睡在Gaby的旁邊。
「讓出一點空間。」
「怎麼不是你去睡別處?」
「因為論外型你比我還要高大。」Solo朝他擠了擠眼:「而且外頭冷到不行,讓我取暖一下。」
兩人悄聲交換著對話之際,睡在他們之間的女孩感到從外頭侵入而來的空氣,本已沉睡的她因為躁動而皺眉,夢話一般呢喃起來:「有夠冷的…」
Illya露出一個『看你還不是吵醒了她』的焦急表情,可是Gaby一下便翻過去。和Illya會因為對象身上帶有別人的味道而妒忌,Gaby卻剛好相反,Solo 身上帶著別的女人香水的味道反而是最好的催情劑。她湊過去靠到對方的懷中,Solo順勢低頭一下便聞到了她身上濃烈的酒精,這讓他忍不住偷笑起來,壓低聲音說:
「我想她明早起來不會記得我吵醒她此等小事。」
Illya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口氣才躺下來。
「你得感謝這是加大的雙人床。」
「相信我,我每一次都很感謝。」
始終無法習慣美國人的黃腔,他只想直接敲暈對方、或自己。
「閉嘴,牛仔。」
「我能聽見你手指敲在枕頭上的聲音了,放鬆一點吧我已經把目標敲定了。」
「還記得你每次說沒事卻總會引來一堆後續麻煩。」
「那就只好隨機應變了。」
難得的安靜降臨了,卻只維持了大約一分鐘。
「…話說回來你的手比我更需要取暖吧?」
「別伸過來──」
「吵死人了!」
把被翻開的Gaby朝兩人大吼:
「拜托快讓我睡覺!要不然明早起來鐵定宿醉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送我十卡拉的鑽石戒指也無法討好我!」
她一邊一手抓住了兩人的手就躺回去,兩位男士總算噤聲了,讓溫熱自那細小的掌心傳來,把他們帶入夢鄉裡。
XV. All They Have (Solo/Gaby/Illya)
那是某一次任務裡,他們再次落得傷痕纍纍的下場。
等待著Waverly的救援和接應前來的期間,世界顯得異常安靜。
Gaby靠在Illya的懷裡,Illya近乎理所當然的護著她,也不顧自己的傷勢,順手把自己喝過的水遞給倚在兩人背後的Solo。對方接過後大口大口的喝著。還好三人都並不嚴重,血快止著了,他們已經可以聽見直升機靠近的聲音。
他們心照不宣,那確認彼此活著的奇妙安心感令這一刻再一次地沒有想像中的難受。
假若哪一天他們被國家遺棄、應援不再出現,他們大概仍能活下去。
2015.09.1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