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nse and Sensibility
理 智 與 感 性
雷文克勞的房間位於霍格華玆的一座高塔上,迴轉而上的樓梯,猶如攀上星際,能夠一窺宇宙的奧祕。
每晚學生回宿舍就寢時皆必須與銅鷹打招呼,解開一道謎題才獲准進入。而今晚時值深夜,Cho Chang坐在空蕩蕩的交儀廳裡,披著睡袍交叉著雙腿陷坐於柔軟的沙發裡。微微紅腫的眼底下帶著淺淺的黑眼圈,她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手中杯子的滾燙熱度正隨著時間慢慢褪卻至微涼。
她將杯緣靠近於嘴邊,慢慢地唅飲著,在心裡提醒著自己把這杯喝完就得去睡了……
「晚安,今晚的星星很美呢。」
突然背後傳來輕輕的一句,害她差點把一口茶噴出來。
Cho反射性地轉身幾乎要發出足以震破玻璃的典型少女式尖叫,一隻手越過沙發背輕柔地按住她的唇。
手的主人頂著一頭幼細如乾稻草一般的金髮,亂糟糟的──裡頭混著的是樹丫和落葉嗎?Cho難以致信地想──淡色的眉毛像兩片掉落在她臉上的羽毛,形狀像胡蘿蔔的耳環隨著動作晃了晃,胸口前垂掛著一長串木塞項鍊,四年級的Luna Lovegood另一隻手裡抱著一疊厚厚的筆記和剪報,並握著一個顏色可疑的玻璃瓶,裝滿混濁的液體。
「Luna!妳嚇壞我了……」
Cho撫著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大口氣。
「抱歉。」Luna歪頭,從站著的角度俯視著她。
這讓Cho不禁想起此刻詭異之處:「妳外出了?在這種時間?」
「因為晚上是大嘴綵球魚產卵的時候,我一直很想親眼看看。」
Luna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展開微笑,令Cho更確定她並不想知道裡頭有什麼。
「大嘴…綵球魚?」她試探地問。
「沒錯,如果妳不喜歡的話,下次到湖邊游泳時可以帶上戈迪根,那可以用來驅趕牠們。」
Luna聳了聳肩,顯然從對方細微的反應裡已能得知對方的不自在,直率地說出迴避的方法。
Cho挑了挑眉,她在考慮的是另一個問題。
「妳就這樣半夜跑出去不怕會被Filch或Mrs. Norris抓到嗎?」
「我在走過的地方都會灑下一些貓不喜歡的橘子水,」Luna從口袋裡翻出一個橙色的小瓶子,「或肉桂粉,」緊接著另一瓶淺黃色的,「或薰衣草。」還有最後一瓶紫色的。
「……看來妳對動物很有一套。」Cho發現自己終究敗下陣來,失笑地搖了搖頭,「而別人還以為妳是個瘋子。」
「瘋子?」
「呃、抱歉…我並沒有……我是說其他人總是愛取笑妳……」
Cho愈說愈輕聲,用手把黑色長髮撥到頸後,眼神一陣遲疑。
Luna卻直視著她,眼神誠懇:「每個人都總會有取笑的一刻,妳不用為此覺得尷尬。」
Cho梳理著髮絲的手頓住,本來掛著想要粉飾太平的微笑消失了。
失眠使她一臉倦容且無法閉眼,但她怎樣也沒料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被一個四年生戳破。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她身旁的空位:「我睡不著,如果妳還不累的話,可不可以坐下來陪我一下?」
「妳確定嗎?」
Luna眨了眨好奇的雙眼。
「什麼意思?」
「因為我和Harry的女朋友是好朋友而你和Harry是舊情人的關係?」
「嗯、…」Cho點頭得不太自然,顯然因為這樣的事實不明說也沒關係,但眼前的女孩就是有著把事實說出來的勇氣。她開始不太確定邀請對方坐下來陪自己是否適合,但Luna看她點頭了,便繞過椅背坐下在她身邊,把手裡拿著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堆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兩人並肩坐著並陷入了沉默,她們皆選擇仰望天際,雷文克勞所在的高度可媲美觀星塔,天花板上的星空掛著銀白色的新月。
良久後,Cho終於決定好了,才嘆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問:「讓我猜一猜,他們在背後說我玩弄Potter的感情?」
「妳是嗎?」
「我當然會否定。」Cho猛地搖了搖頭,「誰不喜歡Harry?不過我想他現在很討厭我吧。」
「我今天才和他說過話,」Luna偏頭看著她,「我想他並不討厭妳,但也不喜歡妳。」
「……妳還真是擅長安慰人呢,Luna。」
Cho感到好氣又好笑。
然而幾聲苦澀的笑聲過後她忍不住用雙手掩著臉,像是終於無法隱藏而必須傾吐而出的、近乎自言自語地呢喃著:「這已經是近乎被害妄想……他對我沒感覺了,時機也不對,那時候Cedric才死了沒多久──我到底在想甚麼呢?」
「大概就是因為不想思考的關係吧,」近乎胡言亂語的句子卻似乎更讓Luna能夠理解似的,她點了點頭附和地回答,「失去母親時我也不想思考或理解或接受,父親也告訴我不去想也沒關係,所以我也一直沒去想,然後隨著時間就忘了當初想要理解萬事萬物的理由。」
Cho自掌心中抬頭看著她,月色下這個比她更年少的女孩連金髮也淡得像要變成銀色一般,令她想起她們在Harry領導的Dumbledore軍祕密集會時練習護法咒的情景,柔和的、發自內心的銀色。
這讓她忍不住展開一個微笑,即使微弱卻是打從心底裡的,並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和妳聊天很愉快。有沒有人跟妳說過這點?」
「是嗎?大部份人都覺得我難以招架,」Luna頓了一頓,像是努力回想別人對她的評價,「或難以理解。」
「妳可是雷文克勞的一份子,」Cho不禁抱起了雙手,語氣變得嚴厲,「理智的感性,那可是鮮少人擁有的智慧,這不正是雷文克勞所需要的?我們絕不輸人。」
「學院之間應該友好相處吧。」Luna顯得有些茫然。
「Luna妳真是太缺乏競爭意識了……」Cho把手留在對方的肩膀之上,「下次來看魁地奇給我打氣怎樣?那氣氛一定會叫妳全情投入為我們學院喊吶助威的。」
這是她的最後一年了,Cho想,該如何提高今年雷文克勞取得魁地奇杯的機率?
(──彼此心照不宣的是,在黑魔王不斷擴展的勢力下,她們依然憑藉著這些煩惱來維持日常。)
2017.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