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ear of Anger and the Anger of Fear
憤 怒 的 恐 懼 和 恐 懼 的 憤 怒
先有憤怒還是先有恐懼,這大概是誰都解答不了的問題。
布魯斯.班納站在一片廢墟模樣的紐約市中心,理所當然地再次只餘下破破爛爛勉強稱之為衣服的碎布掩蓋身軀。其實意識還是彷彷彿彿又模模糊糊的;每回當他從另一種生物回復自身之時神智都像從一場冗長的夢境被硬生生抽離一樣,經歷的一切無 法控制卻又真實無比,醒來後多是一片頹垣敗瓦提醒著他這並不是一場夢,而是另一場逃亡的開始。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膊,若是平時精神緊張的他大概已經整個人跳了起來;但這次回頭看見是史蒂夫.羅傑斯那張誠懇的臉,戒心便自然地消除了。他一下子理解到這大概就是當初為甚麼眼前這個人會被選上當作隊長吧,那穩定人心的、甚麼都寫在臉上的正直。
為何同為祕密研究裡的成果,他和他會相差如此巨大?
他甩了甩頭把自己拉回現實,以免過度沉醉於負面的情緒之中。
「辛苦了,班納博士,先休息一下吧。我們會去看看還有甚麼需要幫忙善後的,之後一起去吃點甚麼吧。東尼那傢伙說請大伙去吃甚麼土耳奇烤肉……嗯博士你知道那是甚麼來的嗎?」
對於近代史和國際語言顯得有點苦惱的隊長搔著頭,布魯斯正準備好心回答他之時黑寡婦從對街向他們跑了過來,並作了一個招手的手勢。
「局長說我們可以休息了,走吧東尼已經在街尾等著我們。索爾把洛基安頓好再過來會合。」秀麗的臉上傷勢不少,但行動依然俐落的娜塔莎對他們說。
「他的意思是不想我們參與善後工作吧。」史蒂夫的臉色迅速沉下來,他多少已經能夠猜測到這傳話背後的意思,但他不能接受這指令阻止他幫助那些為數不少還被壓在瓦礫下的生還者。
神盾局的考量是得減低於媒體的曝光率,不過在這麼全面的對戰也沒餘下多少可以隱藏了……但該做的應對措施還是不得不做吧。布魯斯瞄了瞄史蒂夫的樣子再掃視一下只是聳了聳肩顯然也不想掩飾的女特務。
「…算了吧隊長,是我們該退場的時候了。」這回換布魯斯拍了拍他的肩膊安撫對方。然後他轉向在場的女士不太好意思的問道:「對了羅曼諾夫探員,可以麻煩妳替我向哪個特務借件上衣或外套披一下嗎?我可不想光裸著上身進去餐館。」
娜塔莎眨了眨眼,彷彿此刻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近乎全裸的事實,禁不住輕笑了出來:「沒問題,博士,我給你找件得體的衣服吧。還有鞋子和眼鏡。」她體貼地補充。
然後她在轉身離開前回頭對他說:
「啊還有,請稱呼我做娜塔莎吧。娜(Nat)也可以。謝謝你回來幫助我們。」
聞言,他眨了眨眼。他還以為他已經完全失去和眼前這個女子互相稱呼名字的機會,早在他於神盾艦上突變為浩克並毫不留情地像個瘋狂怪物追殺她的時候;再說,他從不信任政府機關人員,更何況是一個女特務。
然而,他回來了,還和每一個以為被他背叛的英雄並肩作戰,拯救了世界、解救了地球的毀滅……大概吧?
當然,英雄也有謝幕之時。他從來不被視為英雄,卻是逃走的高手。但這一次似乎真的和過往的經歷不太相同。至少他被獲准了喘息的機會。連感謝也是第一次聽見。
※
當眾人聚集於那間幾乎看不見招牌的中東餐館之時,布魯斯已經穿上了一件娜塔莎替他找來的深色上衣和褲子,鞋子尺寸不對但總好過沒有,眼鏡就困難多了所以他向一臉抱歉的女特務擺手說不打緊──至少他總算不用像個有裸體癖的瘋子前來搭訕這一群還穿著鎧甲、緊身衣的戰士一般。
「你叫了甚麼吃的?隊長。」鷹眼問。
「我……其實不太清楚。」史蒂夫盯著菜單發呆已經好一陣子,最後只能搔了搔頭。
「我覺得我可以吃下任何東西。」東尼抱著肚子誇張的說。
「把最好吃的東西都送上來!」索爾吶喊。
「人家還在打掃。」娜塔莎拉開椅子坐下來時邊提醒一下這群野蠻人。
「你確定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食材嗎?」克林特瞄了一眼後頭混亂的廚房。
「要不然可以用那些外星怪物的……」東尼翘起了腿,壞壞的笑起來。
「總之有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就可以了。」在隊長臉色變化之前娜塔莎果斷地打斷了他。
布魯斯沒有作聲也沒有加入對話,只是在等待食物之時他環顧同桌的五人:這世上最荒謬、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存在,被召集在一起送上戰場對付異空間而來的敵人, 然後他們阻止了一場世界末日,居然坐下來一起吃飯。這是任何一本科學讀物都不會預測之事,卻更像哪本三流的科幻小說的設定。
他怎麼會置身其中?
他覺得極度的格格不入。──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適合過他的場景。大概在場的人都有類似的感覺,畢竟他們每一個都是異類。但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妒忌,無論帶上面具還是以真面目示人,至少他們每一個都有著明確的目標、為著自己的信念而戰。
只有他。依著怒氣而走。
他常常搞不清自己是對自身的特殊處景而生氣、還是只是單純妒嫉自己眼中所看見別人的幸褔。『為何是我』這個再平凡不過卻又一再纏擾著他的難題,比任何數學公式或物理現象更難解。
他覺得自己體內除了裝著浩克外更像一個瓶子,裝進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生氣、妒忌、……接踵而來便是恐懼、不憤、仇恨、徒勞,最終是更多更多的憤怒,和浩克,沉澱於最深最底之處。
當醞釀了這麼多的負面情緒,最後會練就出怎麼樣的怪物。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恐懼。
他最害怕的大概是……浩克可能的進化。
什至是……取代。
「來了!」
他的思緒被碟盤放下的聲音打斷,回過神來發現餐館不知如何保存了食材還給他們端上了指定的菜式。
於是各人開始狼吞虎咽消化那些薄餅和烤肉。一開始東尼還會發表一下對食物的感想,但最後所有人都變得沉默。除了累跨了的因素之外他們也真的很餓,布魯斯更甚。他和索爾兩個稱得上是眾人中吃得最多的:眾所周知神的胃口大概可以裝下幾頭牛,但浩克能夠吃下多少卻無人知曉(也大概沒有人想知道答案)。結果當幾乎所有人都放下杯碟之際這兩人繼續默默的在吃,沉默中交換的眼神演變成一場無聲的鬥食比賽。
史蒂夫和克林特兩人從一開始瞪著他們由難以致信 的不敢恭維很快便轉變成觀看賽事一般不一樣的大開眼界與及興致勃勃;而桌上唯一的女士──娜塔莎看著他們的眼神像看見被餓了幾天酷刑的囚犯獲派食物時的模 樣、也像看見被餓了一整個下午剛放學回家的小鬼頭一般不屑;連本來在一旁聳踴著他們開始這種猶如小孩子行徑的東尼也在半個小時後依然不見兩人有絲毫減慢的 速度而大喊停賽,因為負責付帳的他即使敢跨下海口自己的財產足以買下整條街上的餐館卻絕對不想為了這兩個無底洞而賠上部份身家。
把碟子重重地放下(大概裂了)的雷神很快站起身來,讓東尼抹一把冷汗他沒再喊出『更多!』之時,以著一貫爽快的作風準備離席:「謝謝款待!我先回去了,還得和你們的局長商討如何轉接洛基回去阿斯加德的安排。」
眾人聽見他的宣告皆同時望向他。
「你現在就想把他帶回去?」
「當然。」
「你要知道,索爾,他在這裡可是毀了半個城市,還要是整個地球的中心之都。就算他是神祇,我相信我們人類才有可以審判他的權利吧。」史蒂夫說。
「……我明白你們的理由,也比誰都更尊重你們人類的意志。但他始終是阿斯加德的神,回去受審是最適當的做法。」索爾難得臉色一沉:「而且以你們的方法是關不住他的。你也看見了那個玻璃瓶一般的東西對他根本沒有用。」
「呃……那東西原本設計出來是為了關住我的。」聽到這裡布魯斯不禁舉手示意一下存在感,其實他並不想在這討論裡發言,但被提及了而他也好歹算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來看的話,他也覺得洛基應該交由人類處置──更別說大傢伙才是真正捉住了洛基的人。
「看!我們本來是想關這個把你弟弟來回甩了好幾遍的大塊頭耶!」東尼在布魯斯的肩膊上用力拍了拍,布魯斯只好苦笑,而東尼繼續欠揍地說下去:「好吧神盾局的科技或許不怎麼樣,但只要你開口我們史塔克企業絕對可以給你打造一個專為你們神衹度身訂製的籠子。」
顯然感覺到被侮辱了的索爾露出憤怒的神情,手一下子握上了雷神之鎚。
史蒂夫反射性的拿起了盾牌。東尼呼叫了一聲賈維斯。娜塔莎把藏在桌下的槍掏出來。
劍拔弩張的氣勢瞬那間一觸即發,才剛平息的世界和平似乎再次變得岌岌可危。
布魯斯只覺得喉頭發緊,連頸後的汗毛也彷彿要豎起,他可不想在這種封閉狹小的空間裡變綠……
打破這一刻卻是鷹眼,只見他舉手問:
「甜品,各位?」
※
他們最後同意讓索爾帶洛基回去阿斯加德受審。原因是弗瑞在聽見他們在土耳奇烤肉店內的吵架後把所有人都訓了一頓,說『嫌我工作還不夠多嗎把地球搞得一團亂的 外星人當然趕緊把他們趕回去最好!』。而隊長、娜塔莎和克林特名義上都是神盾局的一員,局長下令他們一下子也難以反駁。
至於不隸屬於政府部門的東尼則在興頭一過後變得不太在意,他看上去有點心神不寧、什至過度亢奮,大伙把這歸究於他才剛剛從一個時間黑洞裡炸出來。布魯斯則嘆息著,他連自己會不會留下來也不太確定,洛基的處置顯然並非他該擔心的首要事情。
送走神祇的當天,眾人解散的時候東尼對他說:「我在航空母艦上所說過的話還是有效的,歡迎你來兌現。」
「但你的史塔克大樓只餘下一個字母而己。」布魯斯挑了挑眉,禁不住想挫一下眼前這個大亨的銳氣。
東尼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博士,你知道我喜歡的話可以讓整個紐約都掛著我的名字。反正現在要整棟重修我可以給你和大傢伙建個地牢之類的練身房……」
「不,這不是我的意思……」
布魯斯的搖頭擺手突然停了下來。
他思考著。
如果他必須阻止浩克有可能的進化、或找尋穩定他的方法,東尼的幫助似乎不可或缺。儘管他的熱情還是讓他無所適從,但他的鬼才也無容致疑。留在一眾公開身份的超級英雄的附近怎樣想都不是穩定的生活,但現在此刻浩克已經再次出現於世人眼前,若然他要回去躲躲藏藏的生活顯然將會更加困難──畢竟綠色巨人把飄浮在紐 約半空的外星怪物一拳打倒的畫面正在所有新聞頻道上重覆播放著。
而且這次他也是自願變成另一個傢伙的。
浩克的自我意識將會愈來愈強烈。
他想起他的挫敗。他的妒忌。他的沮喪。他的憤怒。更多的是恐懼。
「東尼!等一下。」
他叫住了他,更像是他有預感,在逃走的終點,他總是會再次遇上他們。
2016.03.11
布魯斯.班納站在一片廢墟模樣的紐約市中心,理所當然地再次只餘下破破爛爛勉強稱之為衣服的碎布掩蓋身軀。其實意識還是彷彷彿彿又模模糊糊的;每回當他從另一種生物回復自身之時神智都像從一場冗長的夢境被硬生生抽離一樣,經歷的一切無 法控制卻又真實無比,醒來後多是一片頹垣敗瓦提醒著他這並不是一場夢,而是另一場逃亡的開始。
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膊,若是平時精神緊張的他大概已經整個人跳了起來;但這次回頭看見是史蒂夫.羅傑斯那張誠懇的臉,戒心便自然地消除了。他一下子理解到這大概就是當初為甚麼眼前這個人會被選上當作隊長吧,那穩定人心的、甚麼都寫在臉上的正直。
為何同為祕密研究裡的成果,他和他會相差如此巨大?
他甩了甩頭把自己拉回現實,以免過度沉醉於負面的情緒之中。
「辛苦了,班納博士,先休息一下吧。我們會去看看還有甚麼需要幫忙善後的,之後一起去吃點甚麼吧。東尼那傢伙說請大伙去吃甚麼土耳奇烤肉……嗯博士你知道那是甚麼來的嗎?」
對於近代史和國際語言顯得有點苦惱的隊長搔著頭,布魯斯正準備好心回答他之時黑寡婦從對街向他們跑了過來,並作了一個招手的手勢。
「局長說我們可以休息了,走吧東尼已經在街尾等著我們。索爾把洛基安頓好再過來會合。」秀麗的臉上傷勢不少,但行動依然俐落的娜塔莎對他們說。
「他的意思是不想我們參與善後工作吧。」史蒂夫的臉色迅速沉下來,他多少已經能夠猜測到這傳話背後的意思,但他不能接受這指令阻止他幫助那些為數不少還被壓在瓦礫下的生還者。
神盾局的考量是得減低於媒體的曝光率,不過在這麼全面的對戰也沒餘下多少可以隱藏了……但該做的應對措施還是不得不做吧。布魯斯瞄了瞄史蒂夫的樣子再掃視一下只是聳了聳肩顯然也不想掩飾的女特務。
「…算了吧隊長,是我們該退場的時候了。」這回換布魯斯拍了拍他的肩膊安撫對方。然後他轉向在場的女士不太好意思的問道:「對了羅曼諾夫探員,可以麻煩妳替我向哪個特務借件上衣或外套披一下嗎?我可不想光裸著上身進去餐館。」
娜塔莎眨了眨眼,彷彿此刻才意識到眼前的男人近乎全裸的事實,禁不住輕笑了出來:「沒問題,博士,我給你找件得體的衣服吧。還有鞋子和眼鏡。」她體貼地補充。
然後她在轉身離開前回頭對他說:
「啊還有,請稱呼我做娜塔莎吧。娜(Nat)也可以。謝謝你回來幫助我們。」
聞言,他眨了眨眼。他還以為他已經完全失去和眼前這個女子互相稱呼名字的機會,早在他於神盾艦上突變為浩克並毫不留情地像個瘋狂怪物追殺她的時候;再說,他從不信任政府機關人員,更何況是一個女特務。
然而,他回來了,還和每一個以為被他背叛的英雄並肩作戰,拯救了世界、解救了地球的毀滅……大概吧?
當然,英雄也有謝幕之時。他從來不被視為英雄,卻是逃走的高手。但這一次似乎真的和過往的經歷不太相同。至少他被獲准了喘息的機會。連感謝也是第一次聽見。
※
當眾人聚集於那間幾乎看不見招牌的中東餐館之時,布魯斯已經穿上了一件娜塔莎替他找來的深色上衣和褲子,鞋子尺寸不對但總好過沒有,眼鏡就困難多了所以他向一臉抱歉的女特務擺手說不打緊──至少他總算不用像個有裸體癖的瘋子前來搭訕這一群還穿著鎧甲、緊身衣的戰士一般。
「你叫了甚麼吃的?隊長。」鷹眼問。
「我……其實不太清楚。」史蒂夫盯著菜單發呆已經好一陣子,最後只能搔了搔頭。
「我覺得我可以吃下任何東西。」東尼抱著肚子誇張的說。
「把最好吃的東西都送上來!」索爾吶喊。
「人家還在打掃。」娜塔莎拉開椅子坐下來時邊提醒一下這群野蠻人。
「你確定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食材嗎?」克林特瞄了一眼後頭混亂的廚房。
「要不然可以用那些外星怪物的……」東尼翘起了腿,壞壞的笑起來。
「總之有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就可以了。」在隊長臉色變化之前娜塔莎果斷地打斷了他。
布魯斯沒有作聲也沒有加入對話,只是在等待食物之時他環顧同桌的五人:這世上最荒謬、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存在,被召集在一起送上戰場對付異空間而來的敵人, 然後他們阻止了一場世界末日,居然坐下來一起吃飯。這是任何一本科學讀物都不會預測之事,卻更像哪本三流的科幻小說的設定。
他怎麼會置身其中?
他覺得極度的格格不入。──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適合過他的場景。大概在場的人都有類似的感覺,畢竟他們每一個都是異類。但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妒忌,無論帶上面具還是以真面目示人,至少他們每一個都有著明確的目標、為著自己的信念而戰。
只有他。依著怒氣而走。
他常常搞不清自己是對自身的特殊處景而生氣、還是只是單純妒嫉自己眼中所看見別人的幸褔。『為何是我』這個再平凡不過卻又一再纏擾著他的難題,比任何數學公式或物理現象更難解。
他覺得自己體內除了裝著浩克外更像一個瓶子,裝進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生氣、妒忌、……接踵而來便是恐懼、不憤、仇恨、徒勞,最終是更多更多的憤怒,和浩克,沉澱於最深最底之處。
當醞釀了這麼多的負面情緒,最後會練就出怎麼樣的怪物。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恐懼。
他最害怕的大概是……浩克可能的進化。
什至是……取代。
「來了!」
他的思緒被碟盤放下的聲音打斷,回過神來發現餐館不知如何保存了食材還給他們端上了指定的菜式。
於是各人開始狼吞虎咽消化那些薄餅和烤肉。一開始東尼還會發表一下對食物的感想,但最後所有人都變得沉默。除了累跨了的因素之外他們也真的很餓,布魯斯更甚。他和索爾兩個稱得上是眾人中吃得最多的:眾所周知神的胃口大概可以裝下幾頭牛,但浩克能夠吃下多少卻無人知曉(也大概沒有人想知道答案)。結果當幾乎所有人都放下杯碟之際這兩人繼續默默的在吃,沉默中交換的眼神演變成一場無聲的鬥食比賽。
史蒂夫和克林特兩人從一開始瞪著他們由難以致信 的不敢恭維很快便轉變成觀看賽事一般不一樣的大開眼界與及興致勃勃;而桌上唯一的女士──娜塔莎看著他們的眼神像看見被餓了幾天酷刑的囚犯獲派食物時的模 樣、也像看見被餓了一整個下午剛放學回家的小鬼頭一般不屑;連本來在一旁聳踴著他們開始這種猶如小孩子行徑的東尼也在半個小時後依然不見兩人有絲毫減慢的 速度而大喊停賽,因為負責付帳的他即使敢跨下海口自己的財產足以買下整條街上的餐館卻絕對不想為了這兩個無底洞而賠上部份身家。
把碟子重重地放下(大概裂了)的雷神很快站起身來,讓東尼抹一把冷汗他沒再喊出『更多!』之時,以著一貫爽快的作風準備離席:「謝謝款待!我先回去了,還得和你們的局長商討如何轉接洛基回去阿斯加德的安排。」
眾人聽見他的宣告皆同時望向他。
「你現在就想把他帶回去?」
「當然。」
「你要知道,索爾,他在這裡可是毀了半個城市,還要是整個地球的中心之都。就算他是神祇,我相信我們人類才有可以審判他的權利吧。」史蒂夫說。
「……我明白你們的理由,也比誰都更尊重你們人類的意志。但他始終是阿斯加德的神,回去受審是最適當的做法。」索爾難得臉色一沉:「而且以你們的方法是關不住他的。你也看見了那個玻璃瓶一般的東西對他根本沒有用。」
「呃……那東西原本設計出來是為了關住我的。」聽到這裡布魯斯不禁舉手示意一下存在感,其實他並不想在這討論裡發言,但被提及了而他也好歹算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來看的話,他也覺得洛基應該交由人類處置──更別說大傢伙才是真正捉住了洛基的人。
「看!我們本來是想關這個把你弟弟來回甩了好幾遍的大塊頭耶!」東尼在布魯斯的肩膊上用力拍了拍,布魯斯只好苦笑,而東尼繼續欠揍地說下去:「好吧神盾局的科技或許不怎麼樣,但只要你開口我們史塔克企業絕對可以給你打造一個專為你們神衹度身訂製的籠子。」
顯然感覺到被侮辱了的索爾露出憤怒的神情,手一下子握上了雷神之鎚。
史蒂夫反射性的拿起了盾牌。東尼呼叫了一聲賈維斯。娜塔莎把藏在桌下的槍掏出來。
劍拔弩張的氣勢瞬那間一觸即發,才剛平息的世界和平似乎再次變得岌岌可危。
布魯斯只覺得喉頭發緊,連頸後的汗毛也彷彿要豎起,他可不想在這種封閉狹小的空間裡變綠……
打破這一刻卻是鷹眼,只見他舉手問:
「甜品,各位?」
※
他們最後同意讓索爾帶洛基回去阿斯加德受審。原因是弗瑞在聽見他們在土耳奇烤肉店內的吵架後把所有人都訓了一頓,說『嫌我工作還不夠多嗎把地球搞得一團亂的 外星人當然趕緊把他們趕回去最好!』。而隊長、娜塔莎和克林特名義上都是神盾局的一員,局長下令他們一下子也難以反駁。
至於不隸屬於政府部門的東尼則在興頭一過後變得不太在意,他看上去有點心神不寧、什至過度亢奮,大伙把這歸究於他才剛剛從一個時間黑洞裡炸出來。布魯斯則嘆息著,他連自己會不會留下來也不太確定,洛基的處置顯然並非他該擔心的首要事情。
送走神祇的當天,眾人解散的時候東尼對他說:「我在航空母艦上所說過的話還是有效的,歡迎你來兌現。」
「但你的史塔克大樓只餘下一個字母而己。」布魯斯挑了挑眉,禁不住想挫一下眼前這個大亨的銳氣。
東尼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博士,你知道我喜歡的話可以讓整個紐約都掛著我的名字。反正現在要整棟重修我可以給你和大傢伙建個地牢之類的練身房……」
「不,這不是我的意思……」
布魯斯的搖頭擺手突然停了下來。
他思考著。
如果他必須阻止浩克有可能的進化、或找尋穩定他的方法,東尼的幫助似乎不可或缺。儘管他的熱情還是讓他無所適從,但他的鬼才也無容致疑。留在一眾公開身份的超級英雄的附近怎樣想都不是穩定的生活,但現在此刻浩克已經再次出現於世人眼前,若然他要回去躲躲藏藏的生活顯然將會更加困難──畢竟綠色巨人把飄浮在紐 約半空的外星怪物一拳打倒的畫面正在所有新聞頻道上重覆播放著。
而且這次他也是自願變成另一個傢伙的。
浩克的自我意識將會愈來愈強烈。
他想起他的挫敗。他的妒忌。他的沮喪。他的憤怒。更多的是恐懼。
「東尼!等一下。」
他叫住了他,更像是他有預感,在逃走的終點,他總是會再次遇上他們。
2016.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