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The Muse
Luther: John+Alice
他靠在刻有Justin Ripley的墓碑前,通宵了一整晚,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
步入清晨的倫敦總是帶著濃霧,濕重得猶如於密林裡蹌踉前行,黏在皮膚上卻是不甘心跌墮到地上的雨水,頑固地凝結於空氣中。
至少他不會將臉上的稱之為淚水。
然而,就像他的職業不充許他傷感太久一樣,當John Luther感到頸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之際,已經太晚了──某種尖銳的東西正抵著他的背、皺巴巴的西裝外套上。
他嘆了一口氣,將早已半空的酒瓶放下。
「Alice,把刀子收起來。」
「我身上可沒有武器。」熟悉的聲線在他背後響起,帶著近乎被誤解的抱怨:「枉我還給你帶來吃的。」
「但我沒聞到外帶咖啡的味道。」
John感到背上的尖銳觸感消失了。
「我這次買了冰淇淋,是窩夫甜筒喔!」
棗色短髮的女子晃進他的視線裡,揚起了手中來自便利商店的白色塑膠袋,外型被擠成好幾個圓錐體。剛剛的『刀子』。
Alice Morgan,被警方通輯的在逃犯,物理天才兼天文學博士,嚴重的反社會人格,正對他露出最燦爛的微笑。
他通常把這種不正式的碰頭稱之為會面。但她會堅持這是一個約會。
兩人靠站在墓地前。遠處只有鳥嗚,和泰晤士河的流水聲。
「Justin喜歡哪種口味的?」她在翻找著塑膠袋裡的食物時問。
「…大概是巧克力吧?」那個小子的喜好大概和心理年齡差不多?他推斷。
「那真可惜,我最喜歡的也是巧克力,所以得屈就一下他了。其實香草也不壞喔?」
她擅自地把白色包裝的冰淇淋放下在地上,自己則拿起棕色的拆起來。
John翻了翻白眼。
「草莓口味喜歡嗎?」
Alice給他遞來粉紅色包裝、上面印有傻氣的廣告的甜食時,他發現他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他也真的餓了。
他們任由地上的香草冰淇淋融化。
在冬天裡吃冰淇淋這檔事令他無可避免地想起Jenny。那個有著棕色長髮、穿著粉紅色裙子、擦著橙紅色眼影的女孩迷失地問他,那現在怎辦?
而他從來沒有任何答案。
他突然想起那間安全屋。他把女孩近乎五花大縳地帶到那裡,拜托Mark盯著她一個小時。那間紅色的屋子裡,充斥綠色的植物,白色的瓷杯,和黑白的棋盤。發黃舊書的味道。他搞不懂為什麼Mark把一棟爛房子佈置成那樣居家的樣子。但至少那裡是安全的。是能夠讓他們暫時逃離Zoe死亡陰影的歸處。
「最近過得怎樣?我知道在我回來前你多了和Mark一起下棋的習慣,還收養了個可愛的女兒,之後交了個漂亮的女朋友,這我都知道啦。但這一切還是有點不太公平呢,光只是利用我。」
輕咬著手中的冰淇淋,享受著冷冷而甜膩的口感,Alice邊打量著對方,邊挖苦道。對方不發一言。
「呵呵…說笑而己,有利用價值最好不過了,畢竟存在的價值,每個人都需要。」
她眨了眨眼,突然問:
「如果我沒有殺Ian Reed,一切會有分別嗎?」
聆聽之時,John不作聲,只是飛快地、幾口便把他的冰淇淋解決掉了。
然後他把手中的屑拍掉,最終才選擇開口:
「我以為妳這麼聰明,會問另一個問題才對,Alice。」
「噢,那應該是甚麼呢?」她感興趣的問,甚至把手中只吃到一半的冰淇淋棄掉,其實她並沒有很喜歡。
「如果Zoe沒死的話,一切會有分別嗎?」他直視著前方,交握著雙手。
Alice的視線不禁變得同情,當她思考著理性的可能時他總是想著感性的、她無法理解的愛。
「若是那樣的話,你就不會選擇Mary了。也不會選擇我。」她忍不住伸手放在他的肩上。「謝謝你並沒有選擇我。」
他終於側頭正眼望著她。她對他微笑:
「你得承認,死亡永遠是最糟的結果。你給了我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她側身靠近,用雙手環著他,猶如一個擁抱。他沒有拒絕,卻感受不到溫暖,只有逐漸佔據了一切的寒意……
「其實想清楚一點…我該慶幸的是,如果我沒有把我的父母殺掉的話,我就無法遇上你了,John。」
她在他耳邊低吟,猶如他腦袋裡那一隻總是嗡嗡不停、帶著毒針的蜜蜂一般,被她刺下便只會兩敗俱傷。對他卻又忠心無比。
他哼了一口氣。
「妳是魔鬼,Alice。」
「不、我是你的謬思。你的幸運女神。我救了你很多次呢。」
她放開他,一臉自信。John卻只能搖頭。
「妳是惡夢。」
Alice倒不太在意,臉上的笑容不減:
「名字不重要,帶來好運還是厄運的都是同一樣的東西,我只是你躲不過的命運。」
逃不掉的命運。
他在心裡重複著。邁步離開墓園前回頭看了刻著Justin名字的石埤。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他會遇上。
死亡。只有在這一刻,連謬思也得投降,讓路給死神。
而他會欣然接受。
(即使他才是被稱為死神的人。)
2014.12.05
步入清晨的倫敦總是帶著濃霧,濕重得猶如於密林裡蹌踉前行,黏在皮膚上卻是不甘心跌墮到地上的雨水,頑固地凝結於空氣中。
至少他不會將臉上的稱之為淚水。
然而,就像他的職業不充許他傷感太久一樣,當John Luther感到頸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之際,已經太晚了──某種尖銳的東西正抵著他的背、皺巴巴的西裝外套上。
他嘆了一口氣,將早已半空的酒瓶放下。
「Alice,把刀子收起來。」
「我身上可沒有武器。」熟悉的聲線在他背後響起,帶著近乎被誤解的抱怨:「枉我還給你帶來吃的。」
「但我沒聞到外帶咖啡的味道。」
John感到背上的尖銳觸感消失了。
「我這次買了冰淇淋,是窩夫甜筒喔!」
棗色短髮的女子晃進他的視線裡,揚起了手中來自便利商店的白色塑膠袋,外型被擠成好幾個圓錐體。剛剛的『刀子』。
Alice Morgan,被警方通輯的在逃犯,物理天才兼天文學博士,嚴重的反社會人格,正對他露出最燦爛的微笑。
他通常把這種不正式的碰頭稱之為會面。但她會堅持這是一個約會。
兩人靠站在墓地前。遠處只有鳥嗚,和泰晤士河的流水聲。
「Justin喜歡哪種口味的?」她在翻找著塑膠袋裡的食物時問。
「…大概是巧克力吧?」那個小子的喜好大概和心理年齡差不多?他推斷。
「那真可惜,我最喜歡的也是巧克力,所以得屈就一下他了。其實香草也不壞喔?」
她擅自地把白色包裝的冰淇淋放下在地上,自己則拿起棕色的拆起來。
John翻了翻白眼。
「草莓口味喜歡嗎?」
Alice給他遞來粉紅色包裝、上面印有傻氣的廣告的甜食時,他發現他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而且他也真的餓了。
他們任由地上的香草冰淇淋融化。
在冬天裡吃冰淇淋這檔事令他無可避免地想起Jenny。那個有著棕色長髮、穿著粉紅色裙子、擦著橙紅色眼影的女孩迷失地問他,那現在怎辦?
而他從來沒有任何答案。
他突然想起那間安全屋。他把女孩近乎五花大縳地帶到那裡,拜托Mark盯著她一個小時。那間紅色的屋子裡,充斥綠色的植物,白色的瓷杯,和黑白的棋盤。發黃舊書的味道。他搞不懂為什麼Mark把一棟爛房子佈置成那樣居家的樣子。但至少那裡是安全的。是能夠讓他們暫時逃離Zoe死亡陰影的歸處。
「最近過得怎樣?我知道在我回來前你多了和Mark一起下棋的習慣,還收養了個可愛的女兒,之後交了個漂亮的女朋友,這我都知道啦。但這一切還是有點不太公平呢,光只是利用我。」
輕咬著手中的冰淇淋,享受著冷冷而甜膩的口感,Alice邊打量著對方,邊挖苦道。對方不發一言。
「呵呵…說笑而己,有利用價值最好不過了,畢竟存在的價值,每個人都需要。」
她眨了眨眼,突然問:
「如果我沒有殺Ian Reed,一切會有分別嗎?」
聆聽之時,John不作聲,只是飛快地、幾口便把他的冰淇淋解決掉了。
然後他把手中的屑拍掉,最終才選擇開口:
「我以為妳這麼聰明,會問另一個問題才對,Alice。」
「噢,那應該是甚麼呢?」她感興趣的問,甚至把手中只吃到一半的冰淇淋棄掉,其實她並沒有很喜歡。
「如果Zoe沒死的話,一切會有分別嗎?」他直視著前方,交握著雙手。
Alice的視線不禁變得同情,當她思考著理性的可能時他總是想著感性的、她無法理解的愛。
「若是那樣的話,你就不會選擇Mary了。也不會選擇我。」她忍不住伸手放在他的肩上。「謝謝你並沒有選擇我。」
他終於側頭正眼望著她。她對他微笑:
「你得承認,死亡永遠是最糟的結果。你給了我最不可能的可能性。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她側身靠近,用雙手環著他,猶如一個擁抱。他沒有拒絕,卻感受不到溫暖,只有逐漸佔據了一切的寒意……
「其實想清楚一點…我該慶幸的是,如果我沒有把我的父母殺掉的話,我就無法遇上你了,John。」
她在他耳邊低吟,猶如他腦袋裡那一隻總是嗡嗡不停、帶著毒針的蜜蜂一般,被她刺下便只會兩敗俱傷。對他卻又忠心無比。
他哼了一口氣。
「妳是魔鬼,Alice。」
「不、我是你的謬思。你的幸運女神。我救了你很多次呢。」
她放開他,一臉自信。John卻只能搖頭。
「妳是惡夢。」
Alice倒不太在意,臉上的笑容不減:
「名字不重要,帶來好運還是厄運的都是同一樣的東西,我只是你躲不過的命運。」
逃不掉的命運。
他在心裡重複著。邁步離開墓園前回頭看了刻著Justin名字的石埤。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他會遇上。
死亡。只有在這一刻,連謬思也得投降,讓路給死神。
而他會欣然接受。
(即使他才是被稱為死神的人。)
2014.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