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Historical
Person of Interest: Elias+Anthony+Bruce
※含409劇透
意大利人在這個城市裡求存很久了,久得他們的下一代早已失去了任何能夠識辨的腔音或歌頌的歷史,但他們依然是最重視家族、血脈和名譽的一群,以刻著自己姓氏的利器瓜分紐約這顆有毒的蘋果。
自小Carl Elias便覺得自己的運氣挺不賴──當然不是天掉下來給他的,這世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上天給他的第一份禮物是讓他發現母親的屍體。在她死後,因為沒有 任何親戚願意收養他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私生子,經過幾週於區內警局和社會褔利中心的轉折,他的檔案輪流在幾個公務員和社工手中拋來遞去,最終他毫不意外 地發現自己站在一家兒童院的門前。
他被分派到的房間裡早已有人入住,應該是說,在他加入前還有五個小孩一起擠在一間雙人房裡。
他沒有多少空間可以選擇,剩下來的只有一張下鋪,位於一個看上去很難纏、一看便知道是誰都不想招惹的傢伙的床鋪下。他的眼角帶著一道很顯眼的疤 痕,Elias打量著他──他聽見房內別的孩子都喊他『刀疤臉』,不過他剛剛說自己的名字是Anthony,Elias便暗自跟自己確定記住了他的名字, 畢竟沒有人喜歡因為外觀所取的名號。而在這裡沒一個小孩所遇到的事能稱得上是意外,一問之下,對方果然是犯事了才剛放出來沒多久的少年犯。
「你怎麼進來了?」他反問他。
「我的母親被殺了。」
Elias說。
對方一聽,不禁挑了挑眉,牽動了猙獰的傷痕,彷彿因為他的誠實而有所觸動,然後聳了聳肩說:
「我把我老爸殺了。」
Elias自那一刻他便知道他交定這個朋友了。
畢竟一個連自己父親也敢於下手的人,你總想和他當朋友而非敵人吧?
Elias一直沒說出口的是,他其實打從心底裡羨慕那道傷疤,如果他也擁有這樣的外貌,大概永遠就不會被找麻煩了。不過認識上Anthony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他眼 角上的傷疤為他引來了不少拳頭,連帶Elias也受到牽連,促成了不少練習基本求生技能的機會。後來他們還認識了Bruce,一個對數字非常敏銳的男生, 記憶力也很強,卻很討厭引人注目,之所以願意和Elias交朋友只是因為他倆是院內唯一會下西洋棋的伙伴。
久而久知三人便組成了不為人 知、近乎兄弟一般的同伴情誼。Elias多數負責計劃,Anthony是執行者,Bruce則在遠處支援著他們。大部份人只知道Elias和Anthony是同一伙的,如果計劃失敗了被捸到,Elias便會和他一起被關進悔過室裡,而Bruce總是一人獨善其身。這倒沒甚麼所謂,因為這是他們 一直以來的默契,三人當中總需要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像洋蔥一般,』Elias有次說,『〝Scarface〞來當表層,我作為中間的部份,而Bruce才是核心。』對了,會用這比喻也是因為他很擅長親手下廚做菜。
Elias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從兒童院離開時他獲得了一位很好的 養母,還讓他和新生父親相遇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畢竟歷史都是這樣演的,舊的被新的所噬食,弒父這戲碼在他和Anthony身上都發生了,聽 上去如此陳腔濫調卻又恆久而真實。當他們將城內的五大家族收於麾下,幾乎把俄羅斯幫派趕出島上之際,他們遇上了不曾出現在任何歷史或幫派版圖上的勢力,那 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及其背後驅使行動的神祕人物。雙方數度相遇、結盟、交火,但即使對方有著近乎神喻一般的預知能力,甚至成功將Elias關進牢獄時,他 們依然掌握了大半個紐約的地下世界。
到了他們有能力把當年相識、現在早已成為危樓的兒童院收購之時,三人一致同意把它買下來,初衷是真心 想重新整修好它,造褔人群甚麼的。可是到最後他們還是決定把火藥都裝到頂樓去。因為他們想要握住最美好的時光,但回頭一看卻無法欺騙自己,那地方依然是他 們的夢魘。一如他們即使擁有彼此,身處這城市的本質卻不會改變──除非由他們親手來主導。
三人固定在那裡碰頭的日子裡,除了核對帳目、喝 喝紅酒外,便總是坐在那些發出吱啞聲響的班駁扶手上,回憶著他們在這些廊道間無數次的追逐吵鬧。小時候他們笑說長大後總有一天會回來把這裡一把火燒掉,憤 世嫉俗得就像畢業過後的學生都想把學校燒毀一樣。現在他們擁有這樣的權力了,卻又遲遲不敢下手,就像握著早已喪失任何價值卻又不捨得棄掉的舊照片一般。要不然,Elias有次突發奇想地說,就只好把這裡改裝成老人院,供他們養老之用。
到最後所有的計劃都被遺忘了,一如身為孤兒的他們幼時總作過的白日夢,好比說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之類的。他們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夠安享晚年。Anthony終究不在了。怪不得連Bruce都說意想不到他能撐這麼久,Elias用盡自己的運氣和能力想要保護他到最後,卻依然無法成功,徒留下一張昏黃的照片。
歷史教導他們的,向來只有時代替換和復仇的法則。
畢竟沒有死亡,哪來生存的目的。
他將成過去,而他將會創造未來。
他死前對他說,寧死不屈。(Morior invictus)
而他說,我將不會被征服。(Invictus maneo)
2014.12.01
意大利人在這個城市裡求存很久了,久得他們的下一代早已失去了任何能夠識辨的腔音或歌頌的歷史,但他們依然是最重視家族、血脈和名譽的一群,以刻著自己姓氏的利器瓜分紐約這顆有毒的蘋果。
自小Carl Elias便覺得自己的運氣挺不賴──當然不是天掉下來給他的,這世上可沒有免費的午餐。上天給他的第一份禮物是讓他發現母親的屍體。在她死後,因為沒有 任何親戚願意收養他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私生子,經過幾週於區內警局和社會褔利中心的轉折,他的檔案輪流在幾個公務員和社工手中拋來遞去,最終他毫不意外 地發現自己站在一家兒童院的門前。
他被分派到的房間裡早已有人入住,應該是說,在他加入前還有五個小孩一起擠在一間雙人房裡。
他沒有多少空間可以選擇,剩下來的只有一張下鋪,位於一個看上去很難纏、一看便知道是誰都不想招惹的傢伙的床鋪下。他的眼角帶著一道很顯眼的疤 痕,Elias打量著他──他聽見房內別的孩子都喊他『刀疤臉』,不過他剛剛說自己的名字是Anthony,Elias便暗自跟自己確定記住了他的名字, 畢竟沒有人喜歡因為外觀所取的名號。而在這裡沒一個小孩所遇到的事能稱得上是意外,一問之下,對方果然是犯事了才剛放出來沒多久的少年犯。
「你怎麼進來了?」他反問他。
「我的母親被殺了。」
Elias說。
對方一聽,不禁挑了挑眉,牽動了猙獰的傷痕,彷彿因為他的誠實而有所觸動,然後聳了聳肩說:
「我把我老爸殺了。」
Elias自那一刻他便知道他交定這個朋友了。
畢竟一個連自己父親也敢於下手的人,你總想和他當朋友而非敵人吧?
Elias一直沒說出口的是,他其實打從心底裡羨慕那道傷疤,如果他也擁有這樣的外貌,大概永遠就不會被找麻煩了。不過認識上Anthony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他眼 角上的傷疤為他引來了不少拳頭,連帶Elias也受到牽連,促成了不少練習基本求生技能的機會。後來他們還認識了Bruce,一個對數字非常敏銳的男生, 記憶力也很強,卻很討厭引人注目,之所以願意和Elias交朋友只是因為他倆是院內唯一會下西洋棋的伙伴。
久而久知三人便組成了不為人 知、近乎兄弟一般的同伴情誼。Elias多數負責計劃,Anthony是執行者,Bruce則在遠處支援著他們。大部份人只知道Elias和Anthony是同一伙的,如果計劃失敗了被捸到,Elias便會和他一起被關進悔過室裡,而Bruce總是一人獨善其身。這倒沒甚麼所謂,因為這是他們 一直以來的默契,三人當中總需要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像洋蔥一般,』Elias有次說,『〝Scarface〞來當表層,我作為中間的部份,而Bruce才是核心。』對了,會用這比喻也是因為他很擅長親手下廚做菜。
Elias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從兒童院離開時他獲得了一位很好的 養母,還讓他和新生父親相遇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畢竟歷史都是這樣演的,舊的被新的所噬食,弒父這戲碼在他和Anthony身上都發生了,聽 上去如此陳腔濫調卻又恆久而真實。當他們將城內的五大家族收於麾下,幾乎把俄羅斯幫派趕出島上之際,他們遇上了不曾出現在任何歷史或幫派版圖上的勢力,那 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及其背後驅使行動的神祕人物。雙方數度相遇、結盟、交火,但即使對方有著近乎神喻一般的預知能力,甚至成功將Elias關進牢獄時,他 們依然掌握了大半個紐約的地下世界。
到了他們有能力把當年相識、現在早已成為危樓的兒童院收購之時,三人一致同意把它買下來,初衷是真心 想重新整修好它,造褔人群甚麼的。可是到最後他們還是決定把火藥都裝到頂樓去。因為他們想要握住最美好的時光,但回頭一看卻無法欺騙自己,那地方依然是他 們的夢魘。一如他們即使擁有彼此,身處這城市的本質卻不會改變──除非由他們親手來主導。
三人固定在那裡碰頭的日子裡,除了核對帳目、喝 喝紅酒外,便總是坐在那些發出吱啞聲響的班駁扶手上,回憶著他們在這些廊道間無數次的追逐吵鬧。小時候他們笑說長大後總有一天會回來把這裡一把火燒掉,憤 世嫉俗得就像畢業過後的學生都想把學校燒毀一樣。現在他們擁有這樣的權力了,卻又遲遲不敢下手,就像握著早已喪失任何價值卻又不捨得棄掉的舊照片一般。要不然,Elias有次突發奇想地說,就只好把這裡改裝成老人院,供他們養老之用。
到最後所有的計劃都被遺忘了,一如身為孤兒的他們幼時總作過的白日夢,好比說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之類的。他們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像他們這樣的人能夠安享晚年。Anthony終究不在了。怪不得連Bruce都說意想不到他能撐這麼久,Elias用盡自己的運氣和能力想要保護他到最後,卻依然無法成功,徒留下一張昏黃的照片。
歷史教導他們的,向來只有時代替換和復仇的法則。
畢竟沒有死亡,哪來生存的目的。
他將成過去,而他將會創造未來。
他死前對他說,寧死不屈。(Morior invictus)
而他說,我將不會被征服。(Invictus maneo)
2014.12.01